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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江凌芸沉浸在回忆中时,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娘娘,夜深了,该歇着了。"贴身宫女的声音怯生生地传来。江凌芸却充耳不闻,她的目光依旧凝视着窗外,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她既恼怒宇文玥的大胆与叛逆,又隐隐在那孩子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怀揣梦想,敢想敢为的自己。
"去把朝阳公主的画像拿来。"江凌芸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宫女愣了一下,随即福了福身,匆匆离去。不多时,一幅精致的画像呈现在江凌芸面前。画中宇文玥眉眼飞扬,嘴角带着一抹自信的笑,那模样与记忆中那个牙牙学语的孩童早已判若两人。
江凌芸伸手轻轻抚摸着画像,指尖划过宇文玥的眉眼,仿佛能触碰到她的倔强与炽热。"玥儿,你可知这女帝二字,要付出多少代价"她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叹息。在这男尊女卑的世道,女子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谈何容易?
殿外骤起的夜风卷着铜铃叮当,宇文玥掷地有声的质问却比这更清晰地撞进耳膜。"我心悦母后,何错之有?"少女清越的嗓音犹在梁间回荡,字字如重锤叩击心门,震得江凌芸指尖的护甲深深掐进掌心——那炽热得近乎灼人的情愫,竟比白日里烈日的光还要刺目。
江凌芸指尖微颤,凤钗上的东珠在烛火下摇晃出细碎光影。她望着宇文玥染着薄红的眼角,恍惚间竟想起多年前总是缠着自己的六岁女童,如今却将这般惊世骇俗的情愫剖白于眼前。
"住口!"鎏金鸾椅在青玉砖上拖出刺耳声响,江凌芸倏然起身,珠翠流苏簌簌作响,"你可知这宫墙内外最忌什么?情爱二字,于天家而言本就是"话音戛然而止,她看见宇文玥忽然上前半步,发间银簪垂落的珍珠扫过她手背,凉意沁入肌理。
"母后害怕了?"宇文玥的声音裹着灼热的气息,"怕这禁忌的心意,还是怕儿臣真有朝一日"她忽然伸手握住江凌芸冰凉的指尖,"摘下凤冠,戴上冕旒?"
殿外惊雷乍响,雨幕瞬间吞没了漫天星光。江凌芸猛地抽回手,绣着金线的裙摆扫过满地烛泪:"明日便启程去撷芳别院。"她背过身时,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在那里好好想想什么该说,什么该忘。"
宇文玥望着那道华贵的背影在雨帘中渐渐模糊,忽然又笑了。掌心残留的温度还未消散,她抬手接住一滴从飞檐坠落的雨水,轻声呢喃:"母后,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又岂是能被雨冲散的?"
雨丝斜斜掠过朱红宫墙,宇文玥单薄的身影在廊下凝成墨色剪影。她望着掌心被雨水晕开的温热,忽然解下颈间狐裘,任细密的雨丝浸透绣着金线的襦裙。檐角铜铃在风中乱撞,倒像是母后惊怒时发间晃动的东珠。
三日后,撷芳别院的梅树开了第一朵花苞。宇文玥倚着雕花窗棂,看着宫娥送来母后赏赐的鸩酒——白瓷盏里的琥珀色液体泛着冷光,倒与凤仪殿里那盏安神汤颜色相似。她忽然将酒盏举向天光,轻笑出声:"母后可知,当年您教我辨认毒酒时,就该想到今日?"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贴身侍女青黛撞开雕花门,发髻散乱:"公主!皇后娘娘她晕倒在乾清宫门口了,太医说说旧疾复发"话未说完,宇文玥已攥着酒盏冲出门去,冰凉的酒水泼在裙裾上,晕开深色痕迹。
凤仪殿内弥漫着浓重的龙脑香,江凌芸倚在金丝软垫上,苍白的指尖握着宇文玥送给她的护身符。当宇文玥踉跄着扑到榻前时,正对上那双染着血丝的凤目。"你来做什么?"江凌芸想要起身,却被剧烈的咳嗽震得浑身发抖。
宇文玥突然抓住江凌芸的手,将那杯鸩酒狠狠摔在青砖上:"您既舍不得杀我,又何苦"话未说完,江凌芸已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你当本宫不知?御史台弹劾你豢养死士的折子,可是你故意"
"是又如何?"宇文玥反扣住母后冰凉的指尖,在她惊愕的目光中倾身逼近,"母后总说女子不该有野心,可您当真就甘心困在这凤仪殿里?"窗外惊雷炸响,照亮她眼底跳动的火光,"儿臣要的从来不是皇位,而是能与母后并肩看这江山的资格。"
江凌芸的瞳孔剧烈震颤,喉间溢出一声叹息。殿外雨势忽急,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鎏金屏风上,宛如一幅纠缠不清的画卷。当宇文玥的额头轻轻抵上母后肩头时,她听见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带着颤抖的呢喃:"痴儿"
殿外雨幕如帘,殿内的呼吸声却逐渐紊乱。江凌芸僵着身子,感受着怀中传来的温度,此刻相触的掌心依然滚烫,宇文玥却早已不是当初的稚嫩。
“起来。”江凌芸强撑着坐直,玉色护甲却悄然滑落在地,发出清越声响。她别过脸不去看宇文玥泛红的眼眶,声音冷硬:“本宫的旧疾无需你挂心,明日便启程去别院。
“母后当真忍心?”宇文玥试探的问
江凌芸看着宇文玥欲言又止…
随后缓缓起身,裙裾上的金线牡丹在烛光下流转生姿。她抬手挑起宇文玥的下颌,声音带着几分蛊惑:"口口声声说喜欢本宫,这般炽热的心意,究竟是真情还是妄念?"话音一转,笑意骤然冷了下去,"别忘了,本宫的年岁足以做你母亲。
宇文玥反手扣住那只带着凉意的手,将江凌芸的指尖紧紧贴在自己滚烫的面颊上,眼底翻涌着近乎执拗的炽热:"年龄于儿臣而言,不过是宫墙漏下的日影——母后教会我观星象辨时辰,可曾算过这光阴能困住真心?"她忽然倾身,发间银簪垂落的珍珠擦过江凌芸颤抖的唇畔,"您总说我不懂爱,可若不是夜夜在乾清宫外徘徊,又怎会知晓,原来心动是这般蚀骨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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