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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梁蕊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挤出这几个字,“我不能再靠近她。我……我才是那个会给她带来灭顶之灾的人。”
秦婉之倒吸一口凉气,卫婧也愣住了:“你……你在说什么?”
梁蕊惨然一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她抬起手,指尖无意识地抚摸着冰冷的墙壁,仿佛在汲取一点支撑的力量。她的目光再次投向病房,充满了无尽的眷恋和刻骨的痛苦。
“苏雯……”梁蕊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像惊雷一样炸响在秦婉之和卫婧的耳边,“苏雯当年……是替我死的。”
走廊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卫婧震惊地捂住了嘴,秦婉之更是如遭雷击,僵在原地,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放大。
梁蕊没有看她们的反应,她的视线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那个让她痛不欲生、背负了十几年秘密的源头。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梦魇般的飘忽,每一个字都浸满了沉重的血泪:
“当年那场车祸……那辆失控冲上人行道的货车……它的目标,从头到尾都不是苏雯,而是我。”
她的声音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是我当时得罪了一个背景极其复杂、手段极其狠毒的对头。他买凶杀人,目标明确……是我。那天,是我和苏雯约好在那个路口碰面。我……我迟到了几分钟。等我赶到的时候……”
梁蕊猛地顿住,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秦婉之下意识想去扶她,被她抬手制止。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勉强稳住心神,继续用那破碎不堪的声音说下去:
“我看到的就是……就是苏雯倒在血泊里……手里还拿着……拿着要给我的生日礼物……”巨大的悲痛让她几乎窒息,她用力按住胸口,大口喘着气。
“她替我……挡了那场本该属于我的死亡。”梁蕊的声音充满了地狱般的痛苦和自我厌弃,“她是为了救我……才死的!婉之,卫婧,你们懂吗?苏雯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是我欠了她一条命!”
真相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秦婉之和卫婧的心脏。她们终于明白,为什么梁蕊这些年对凌妤的守护近乎偏执,为什么她对凌佩云的敌意和愧疚如此复杂,为什么……她此刻要如此决绝地将凌妤推开。
“所以……”梁蕊的声音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平静,看向病房门,眼神却如同在看一个无法触及的深渊,“我怎么能让她的女儿……和我在一起?我有什么资格?我身上背负着她母亲的命啊!”
她的眼泪终于汹涌而出,不再是隐忍的泪光,而是压抑了十几年、带着血泪的洪流,无声地滑过她苍白憔悴的脸颊。
“那个对头……他出来了。”梁蕊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刺骨,带着刻骨的恨意和恐惧,“他知道了小妤的存在,知道了我对她的感情……他让人给我递了话。”她闭上眼睛,仿佛在忍受巨大的屈辱和恐惧,“他说……当年没弄死我,是他最大的遗憾。现在,他要让我尝尝……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滋味。他说的‘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小妤。”
卫婧和秦婉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们终于明白了梁蕊那决绝背后的恐惧和绝望——她不是不爱,是太爱了,爱到宁愿自己承受被误解、被怨恨的锥心之痛,也要将凌妤推出危险的漩涡,哪怕代价是亲手斩断她们之间的一切联系,哪怕凌妤会恨她入骨。
“他就像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咬下来,用什么方式……”梁蕊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我赌不起,卫婧,婉之,我一点都赌不起!我不能再让苏雯的悲剧重演!我不能让凌妤因为我……因为我这个灾星……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远离我,是她现在唯一的安全!”
梁蕊支撑不住,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体因为剧烈的情绪和巨大的痛苦而微微佝偻。她看着那扇门,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爱恋、愧疚、绝望和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决绝。
“所以,让她恨我吧。”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重如千钧,“恨我,离开我,忘了我……只要她平安地活着,好好地弹她的琴……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走廊里一片死寂,只剩下梁蕊压抑的、破碎的啜泣声,以及秦婉之和卫婧沉重的呼吸声。冰冷的真相如同沉重的枷锁,将每个人都牢牢锁住。凌妤昏迷的病房里,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仿佛在诉说着一个被残酷命运撕裂的爱情故事。而站在门外的梁蕊,就像一个独自守着地狱之门的守护者,用自己的心碎和孤独,为她心爱的女孩,筑起一道看似无情、却浸满血泪的屏障。
失忆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砸在凌妤身上、脸上,模糊了她的视线,也冰冷了她刚刚因偷听到残酷真相而沸腾灼烧的心。梁蕊那句“我才是那个会给她带来灭顶之灾的人”和“苏雯是替我死的”如同淬毒的尖刀,反复搅动着她的神经。她只想逃离,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爱与罪孽交织的真相,逃离那个用自我牺牲将她推开、却又让她痛彻心扉的女人!
她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医院大楼,一头扎进冰冷的雨幕,像一只失去方向、被狂风暴雨撕扯的蝶。身后隐约传来梁蕊撕心裂肺的呼喊:“小妤——!回来!危险——!!!”那声音里饱含的惊恐和绝望穿透雨声,却像一把更锋利的刀,刺得她跑得更快、更决绝。
马路对面,那盏昏黄的路灯在雨帘中摇曳,仿佛是她混沌世界里唯一的光点,又像是母亲苏雯在遥远彼岸投来的、无声的召唤。凌妤不管不顾,朝着那点光,朝着那象征着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逃离”方向,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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