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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笙缓缓抬眸,目光平静地掠过楚然,在顾衍之略显不自然的脸上停顿了一瞬,最后落回楚然身上。她没有起身,只是微微向后靠向椅背,这个动作让她显得更加从容,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感。
“顾先生,顾太太。”她语气疏离地打了个招呼,仿佛面对的是两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确实挺巧。”
楚然被她这声“顾太太”叫得心里一堵,明明是自己抢来的名号,从对方嘴里说出来却仿佛带着讽刺。她看着南笙面前摊开的设计稿和笔记本电脑,嗤笑一声:“南笙姐这是开始找工作了?也是,离开了衍之,总得想办法养活自己嘛。不过这个年纪才出来做事,挺辛苦的吧?要不要我让衍之帮你介绍个轻松点的?”
她的话句句带刺,试图用物质优势碾压对方,找回场子。
南笙却只是极淡地笑了一下,指尖轻轻点了一下桌面上的文件:“不劳顾太太费心。一点小生意,还能应付。”
这时,苏曼走了过来,看到眼前的阵仗微微挑眉,随即自然地站到南笙身边,笑容职业而疏离:“顾总,顾太太,好久不见。怎么,你们也和南设计师认识?”
“南设计师?”楚然愕然。
苏曼笑道:“是啊,南笙小姐是我们这次‘新生’艺术展的特约主设计师,她的作品可是我们这次展览的重头戏。”她语气中的推崇毫不掩饰。
顾衍之的脸色更加复杂了。他知道南笙大学时学过设计,却从未放在心上,甚至潜意识里觉得那只是女孩子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从未想过,离开他之后,她竟然真的能重拾旧业,并且得到苏曼这种人的认可。
楚然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她想来炫耀优越感,却发现自己炫耀的东西,对方似乎根本不在意,甚至在自己不知道的领域,对方已经走得比她想象的更远。
“是…是吗?那恭喜了。”楚然干巴巴地说,挽着顾衍之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
南笙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动作优雅:“谢谢。”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楚然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平静,“顾太太气色似乎不太好,孕期还是多休息为好,太过劳心劳力,对身体和孩子都没好处。”
这话听起来像是关心,可配上南笙那清冷的目光和语气,落在楚然耳里简直比直接骂她还难受。她这是在暗示自己瞎操心?还是在讽刺自己抢来的东西得小心翼翼捧着?
楚然气得想反驳,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
顾衍之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你……还好吗?”
南笙放下咖啡杯,唇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很好,从未有过的好。不打扰二位约会了,我们还有工作要谈。”
她说完,便自然地转向苏曼,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讨论,彻底将面前的两人当成了空气。
顾衍之站在原地,看着南笙和苏曼专注交谈的侧影,看着她眼底闪烁的、他从未见过的光彩,心里那股莫名的空虚和失落感骤然扩大。
楚然狠狠掐了他的手臂一下,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还看!不走吗!”
顾衍之这才回过神,脸色难看地被楚然拉走了。
一出咖啡馆,楚然就忍不住发脾气:“她神气什么!不过是个没人要的下堂妇!还设计师?我看是苏曼瞎了眼!”
顾衍之烦躁地松了松领带,没有像往常一样安慰她。南笙刚才那个样子,不断地在他脑海里回放。
楚然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更是火冒三丈,心里那点因为南笙变化而产生的不安和嫉妒,疯狂地滋长起来。
她绝对不会承认,刚才那一刻,她被南笙的气场压得几乎喘不过气。
也绝不会承认,她竟然开始控制不住地去想:离开顾衍之的南笙,似乎……变得更有吸引力了?
这个念头让她恐慌,也更让她愤怒。
而咖啡馆内,苏曼看着对面神色自若的南笙,笑道:“看来某些人后悔的迹象很明显啊。”
南笙垂眸,看着电脑屏幕上自己设计的展馆效果图,语气波澜不惊:“与我无关。”
她的战场,早已不再是那个男人和那个虚名了。
她的光芒,才刚刚开始绽放。而某些人的视线,注定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失控的视线
艺术展的筹备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南笙几乎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其中,她享受这种将灵感化为现实的创造过程,享受与志同道合的专业人士碰撞思维的火花。她的才华和敬业态度很快赢得了团队成员的尊重。
苏曼不止一次感叹:“南笙,你天生就属于这里。之前那五年,真是明珠蒙尘。”
南笙只是笑笑。那五年并非全无意义,至少让她看清了现实,也淬炼了她此刻的清醒与坚定。
这天,南笙需要在展厅现场监督核心装置《破晓》的安装。这是一个大型的光影互动装置,结构复杂,对安装精度要求极高。她穿着简单的工装连体裤,长发松松挽起,几缕发丝垂落在颈边,正专注地指挥着工人调整角度,手里拿着设计图,不时比划着。
就在这时,一个不速之客来了。
楚然几乎是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弥新”画廊。她告诉自己,她是来“看看”南笙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是不是在虚张声势。或许还能找到什么错处,好好嘲笑一番。
她出示了顾衍之之前收到的、被她翻出来的邀请函(预展邀请),工作人员客气地引她进去。
展厅内部还在布展,有些凌乱,但已经能看出大致的轮廓和非凡的格调。楚然的目光逡巡着,很快就被展厅中央那个巨大的、尚未完全成型的装置吸引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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