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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那些隐藏在扭曲爱慕下的愧疚和自我厌恶,在这一刻猛烈地爆发出来。
“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都无所谓!都是我应该承受的!”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南笙,语无伦次地说道,“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赔偿……多少钱我都愿意……只要你……”
只要你不再用这种若即若离的方式折磨我。只要你给我一个痛快。
后面的话,她哽咽着说不出口。
南笙完全愣住了。
她预想过楚然的多种反应——或许是羞恼,或许是继续强装镇定,甚至是更大胆的试探……但她唯独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崩溃和忏悔。
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浑身发抖、不断道歉的女人,南笙眼底那抹游刃有余的玩味和刻意营造的暧昧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真正的错愕和……复杂的了然。
原来,那些张牙舞爪和别扭的靠近背后,还藏着这样沉重的心理负担。这份突如其来的、赤裸裸的忏悔,打乱了她原有的步调。
南笙握着楚然手腕的手,下意识地微微松开了些。
楚然感受到她力道的松懈,心里一沉,以为南笙是厌恶了她的触碰和眼泪,巨大的绝望和羞耻感再次涌上心头。她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转身就想逃离这个让她无地自容的地方。
“对不起……打扰了……”她哭着说道,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然而,就在她再次转身的刹那,南笙却开口了。
她的声音不再带着那种刻意的蛊惑或疏离的平静,而是变得有些低沉,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叹息。
“楚然。”
她没有叫她“顾太太”。
而是直接叫了她的名字。
这两个字从南笙口中吐出,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和清晰度,像一颗石子投入楚然翻涌的心湖,让她逃跑的动作猛地顿住。
楚然僵硬地站在原地,背对着南笙,不敢回头,眼泪依旧止不住地流。
南笙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了几秒,才缓缓说道:
“你觉得,一个能被抢走的男人,值得我恨你,或者需要你的赔偿吗?”
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嘲讽,没有愤怒,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楚然愣住了,忘记了哭泣,下意识地慢慢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向南笙。
南笙的目光坦然地看着她,那双总是显得过于清醒和冷静的眼睛里,此刻竟映出她狼狈不堪的倒影。
“我离开顾衍之,不是因为你。”南笙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是因为他,以及那段婚姻本身,早已不值得我留恋。”
“你的出现,”南笙顿了顿,目光在楚然挂着泪珠的脸上停留了一瞬,语气变得有些微妙,“或许在某种程度上,加速了这个过程的结束。但从本质上说,你并没有真正‘抢走’任何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因为那些东西,早已变质,她也不屑再要。
楚然彻底呆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南笙的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撬开了她一直以来固守的某种认知。
她一直将自己放在“掠夺者”的位置上,沉浸在一种扭曲的胜利感和随之而来的愧疚中。却从未想过,或许她拼尽全力抢来的,不过是别人早已准备丢弃的垃圾。
这个认知,比直接的恨意和指责,更让她感到一种巨大的、无处着力的空虚和……荒谬。
“所以,”南笙向前走了一小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的目光落在楚然湿润的眼睛上,声音放缓了些,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探究的认真,“你不用一直对我抱着这种负罪感。”
“至于赔偿……”南笙的唇角似乎极轻地勾了一下,眼神再次变得有些深邃难测,“我不需要钱。”
“那……那你要什么?”楚然下意识地、傻傻地问道,大脑依旧处于宕机状态。
南笙没有立刻回答。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楚然,看着对方通红的眼眶,湿润的睫毛,以及那副完全懵懂又带着脆弱的表情。
空气再次变得安静,却不再是之前那种令人窒息的紧张,而是一种诡异的、充满未知张力的沉默。
良久,南笙才微微倾身,靠近楚然的耳边。
这一次,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致命的、不容置疑的清晰度,一字一句地敲进楚然的心里:
“我想要什么……”
“你难道,真的感觉不到吗?”
我感觉到了
南笙的话像羽毛,却带着千钧重量,轻轻搔刮过楚然最敏感的神经末梢。
“你难道,真的感觉不到吗?”
感觉什么?
那若即若离的靠近?那意味深长的眼神?那一次次“恰好”的提醒和邀请?那在她崩溃道歉时,并非厌恶而是……近乎宽容甚至带着别样意味的态度?
所有的细节在这一刻疯狂地涌入楚然的脑海,串联成一个让她心惊肉跳、却又无法抗拒的答案。
她不是感觉不到。她是不敢感觉!是不敢相信!
楚然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南笙,那双总是盛着嚣张或慌乱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全然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南笙没有再逼近,也没有再说什么蛊惑的话语。她只是站在那里,安静地回视着楚然,目光深邃如潭,不再带有丝毫戏谑或试探,而是某种近乎坦然的等待。她在等待楚然的答案,等待她亲自戳破那最后一层摇摇欲坠的窗户纸。
咖啡馆里轻柔的音乐流淌,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两人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模糊褪色,只剩下彼此清晰可闻的呼吸和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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