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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日相逢,或能一笑泯恩仇?
旁边的载淦见了,一时神情纠结。袍子哥踢他一脚,载淦只冷冷受着,却未有动作。
载老看着载淦,道了一声:“淦儿,跪下。”载淦却依然没动。
载老的声音中,威严中,添了些许温情,“到父亲身边来。”
不是阿玛、也不是王爷。只是一个父亲。
这一句,让载淦不由有些发怔,他愣愣地重复着:“父亲……”
载老看着载淦,又是一声叹息:“淦儿,为父多年来,忙于公务,从未陪你度过一个中秋。”
一句话,说得载淦眼中,闪过一丝伤神。我亦不由有些心酸:载淦失去了母亲,父亲又一直离他遥远。今夜这团圆的月,却要照向死别的人。
载淦跪了下来。在他父亲的身旁,那轮圆月照着他们父子。
此时,父与子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载老看着载淦的双眼,有着一份温暖。
只听载老叹气道:“我心中一直有你,你幼年时,我对你亏欠颇多。这些年来,我一直把你带在身边,原是想弥补一二。今夜中秋,你我父子总算团聚一回,不想却是丧命之时。”
天涯总算共了此时,也许是我的错觉:载淦脸上的表情,竟有一丝满足。
他低声道了一句:“父亲……”
这句父亲,不是服从、也不是讨好,而只是一句朴素的、温情的呼唤。
我想起那句话——心里有许多苦的人,要多少甜才能填满?
事实上,心里有许多苦的人,只要一丝甜就够了。
而载淦此时的声音里,有了几分温暖,与赴死的从容——
“若能与父亲母亲地下相逢,也算不枉。”
我不由有些难过。
想想载淦,他已将安迪托付给我。他这一生,活在勾心斗角中,除了那终必成空的清廷权势,实则一无所有。若他如今,能在地下与父母在一起,也算是终于拥有了一个完整的家。
这算不算一种别样的完满?
我看向身边的卫三原,他只冷冷看着这对父子。他的身后,是他义父的牌位。
我突然醒觉:载淦尚有一个能恨之爱之的父亲——
可卫三原,已永远的失去了他的义父。
不知是否触景生了情,卫三原突然转向手下:
“不必等到子时了——动手。”
然后,他转向了袍子哥,指了指我:“带她离开。”
卫三原举起了手,盐帮会众传下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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