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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西北角走,人烟越是稀少。宫里的路用青石板铺就,只听得见主仆二人的脚步声。采月有些害怕,紧紧挨着楚未寻。楚未寻却很享受这份宁静,远离了是非之地,连空气都带着一股干净的甜味。
前方,一片雪白的玉兰林豁然开朗。正值花期,满树玉兰竞相开放,洁白如雪,清香浮动。风过处,花瓣簌簌摇曳。
采月的眼睛亮了:“好美啊。”
楚未寻也被这片纯粹的洁白打动。都市里待久了,再见这样的自然风光,郁结的心情都舒展不少。她吸了口带着花香的空气,清甜的气息直抵肺腑。
“我们就在这里逛逛吧。”她说。
她的计划是守株待兔。临安王今日会不会来,她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这已是她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办法。就算他不来,赏赏花也不亏。
她带着采月,信步走在林间小道上。林子很大,也很安静。她心里飞快地过了一遍为“巧遇”设计的细节。
假装崴脚?太老套,万一对方不扶,让她自己爬起来就丢人了。掉手帕?更刻意,摆明了是勾引人的手段。她需要一个更高明,更不着痕迹的方式。
思绪间,楚未寻注意到不远处的一棵玉兰树下,站着一个人。一个穿着月白色锦袍的男人背对着她,正抬头望着满树繁花。他的身形挺拔,气质清贵,只一个背影,也透出与众不同的气度。
楚未寻的心跳漏了一拍。是他吗?她不敢确定,也不敢贸然上前,拉着采月悄悄躲到一棵大树后,只探出半个脑袋张望。
那人站了许久,身形未动分毫,像与这片林子融为了一体。就在楚未寻的耐心快要告罄时,他转过身来。
一张俊美的脸庞落入她眼中。眉眼清隽,气质温润,正是临安王,皇甫策。
楚未寻倒吸一口气,连忙捂住嘴,没让自己发出声音。他真的来了。而且他头顶那三个问号,在阳光下亮得晃眼。
大腿,活生生的超级大腿。一股热意从心底涌上,她强迫自己冷静。机会只有一次,不能搞砸。她深吸一口气,从树后走了出来,对采月递了个眼色。采月不明所以,还是乖乖地留在原地。
楚未寻理了理衣裙,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端庄,朝着临安王的方向走了过去。她目不斜视,仿佛只是要去往前方的小路。
她的脚步很轻,很稳。离他越来越近。她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檀香味,干净而沉静。
在与他擦肩而过时,楚未寻停步。她侧过头,目光落在他身旁那棵开得最盛的玉兰树上,声音轻柔地自语:“记得小时候,父亲的书房外,也种着这样一棵玉兰树。每年花开,祖母就会摘下最新鲜的花瓣,给我做玉兰花饼吃。”
在这安静的林子里,她轻柔的声音显得清晰。说完,她便继续往前走,仿佛那句感慨真的只是无心之举。
这就是她的计划。不与他搭话,不看他一眼,只是借景抒情,说一段不经意的乡愁。既能让他听到,又不会让他觉得刻意。她对分寸的拿捏有把握,赌他会叫住自己。一个来此凭吊亡母的孝子,“亲情”二字最能触动他。
她一步步往前走,心跳随着脚步声一下下敲着。一,二,三……
“姑娘,请留步。”
身后传来的声音清越温和。她赢了。
心里的雀跃几乎要压不住,楚未寻面上却只有恰当的惊讶与茫然。她转过身,向临安王屈膝行礼:“妾身见过王爷。不知王爷叫住妾身,有何吩咐?”她这副模样,全然是被打扰到的无辜路人。
临安王看着她,目光里带着审视的意味。“本王刚才,似乎听到姑娘在说什么?”他问。
“回王爷的话,妾身只是看到这满树玉兰,想起了些许旧事,一时感怀,惊扰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她垂下眼帘,姿态恭敬。
“哦?旧事?”临安王唇角微扬,“不知可否说与本王听听?”
他上钩了。楚未寻心中暗喜。
“不敢欺瞒王爷。”她轻声说道,“妾身的祖母,生前最擅长做玉兰花饼。每年这个时候,她都会亲手做给妾身吃。只是……祖母前年已经过世了。今日再见玉兰,睹物思人,不免有些感伤。”
她说到后面,眼圈泛红,眸中也蒙上了一层水光。
临安王听到“过世”二字,眼里的光沉了下去。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姑娘不必过于伤怀。”
“谢王爷劝慰。”她福了福身。
他打量着她,问道:“本王看你有些面生,是新入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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