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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妃得势,揽月轩门庭若市,祺修容的寝宫气氛却沉寂得落针可闻。
殿内传来一声脆响,一只甜白釉茶盏在光洁的地砖上摔得粉碎。
和德妃一样爱摔杯子……
宫女们跪了一地,把头埋得很低,生怕主子无处宣泄的怒火会落在自己身上。
“她陈氏凭什么。”祺修容此刻嫉妒的脸上,脂粉都快脱落了,平日温婉和顺的伪装已荡然无存。“侍寝一夜,就从一个不起眼的婕妤,爬到了妃位。陛下是眼盲心瞎了吗。”
她身边的宫女身体微颤,嘴唇抿成一条线,不敢接话。
“还有那个楚未寻。”祺修容一想到这个名字,舌根就泛起苦味。她笃定,这件事背后有那个女人的影子。她们两个早就沆瀣一气,现在陈氏扶摇直上,那个病秧子肯定正躲在揽月轩里偷着乐。
她原以为,楚未寻顶撞自己,又在御前胡言乱语,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结果,楚未寻毫发无损,她扶持的陈氏反而一步登天。这个结果像一记无形的耳光抽在她脸上,羞辱感从面颊烧到心底。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祺修容在殿内踱步,眼里逐渐爬上阴沉的算计。“我动不了风头正盛的甜妃,难道还动不了一个楚婕妤。”
她很快换了身不那么显眼的衣裳,带着人,走向贵妃的宫殿。
贵妃正懒散地靠在榻上,伸着手,任由宫女用凤仙花汁修饰着圆润的指甲。
她听着祺修容添油加醋的哭诉,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在听一段与己无关的坊间闲闻。
“娘娘,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祺修容跪在地上,用帕子按着眼角,声音故作哭腔,“那楚未寻和新晋的甜妃,现在成了一个鼻孔出气。她们这是在抱团,以后这宫里,哪还有咱们的立足之地。她们仗着陛下的一时新鲜,就是在打您的脸。”
贵妃对着自己的指甲轻轻吹了口气,终于看了她一眼,声音轻缓,“那你想如何。”
祺修容知道这是贵妃松了口。她用膝盖向前蹭了几步,凑近了些,声音也放得更轻:“娘娘,臣妾的意思是,甜妃如今风头正盛,咱们自然不好动她。可那个楚未寻,只是个婕妤,身子骨又一向不好。若是她哪天‘不小心’病得重些,或者干脆就这么没了。想来,陛下也不会为一个小小的婕妤太过伤心。”
这番话里藏着的阴毒,让殿内的空气都凉薄了几分。
贵妃端起手边的茶盏,用杯盖慢悠悠地撇去水面上的浮沫,什么也没说,只是将那第一口带着苦涩的茶水,不紧不慢地泼在了脚边的花盆里。
那盆娇艳的兰花,叶片颤动了一下。
祺修容领会了这层意思。贵妃嫌楚未寻这第一泡的茶水碍眼,该被倒掉。她叩首退下,一副小人得志的笑容挂在嘴角。
从贵妃宫里出来,她召来了自己宫里一个专办脏活的小太监。这太监是她从娘家带进宫的,手脚不干净,但胜在嘴严听话。
“去,给本宫弄一样东西来。”祺修容屏退左右,对他低声吩咐,“要慢性的,无色无味,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身子骨越来越差,最后悄无声息地去了,连太医都只能诊断为体虚油尽。”
小太监听了,脸上血色褪去,面露难色:“主子,宫里药材管得严,这种阴损玩意儿,怕是不好弄。”
“废物。”祺修容一脚踹在他腿弯,“宫里不好弄,就去宫外想办法。本宫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三天之内,必须把东西给我弄来。办好了,你的好处少不了。要是办不好……”她没再说下去,她的目光没有半分温度,看得小太监手脚发凉。
小太监腿一软,立刻跪下磕头:“主子放心,奴才这就去办。”
两天后,那小太监带回来一个小小的纸包,他脸色惨白,递东西的手都在抖,仿佛那纸包里裹着的是会咬人的毒蛇。
“主子,这东西叫‘牵机引’,据说是从西域传来的奇毒。”小太监的声音压得像蚊子在叫,眼里满是恐惧,“无色无味,混在吃食里,或是制成熏香都行。中毒的人起初只会觉得乏力困倦,像是得了风寒,精神一天不如一天。太医也只能诊出体虚气弱,开些补药。可这毒最阴的地方就在于,越是进补,毒性发作得越快。不出三个月,人就像被抽干了精气神,油尽灯枯,瞧着就是自己病死的,谁也查不出问题。”
祺修容听完,觉得这段时间堵在胸口的恶气终于顺了。
这毒,简直是为楚未寻量身定做的。她本来就病歪歪的,整天把“体虚”挂在嘴上,中了这个毒,只会让她“病”得顺理成章,无人怀疑。
“很好。”祺修容从头上拔下一支金簪,扔给那小太监,“这件事,做得干净点,别留下痕迹。要是让本宫听到一点风声……”
“奴才明白。奴才的嘴比蚌壳还紧。”小太监接过金簪,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祺修容用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包薄薄的毒药,仿佛已经看见楚未寻躺在病榻上,一日比一日衰弱,最后在绝望中咽气的样子。
;楚未寻,你会躲,也会装病。这一次,我就让你假病成真。
她将药粉小心收好,盘算如何将这东西送到楚未寻身边。收买揽月轩的人几乎不可能,楚未寻那两个宫女,一个精明,一个看着憨,都不是省油的灯。
只能从外面想办法。
祺修容的目光落在桌上一盘糕点上,一个念头在她心中成形。楚未寻身边那个叫流年的宫女,最爱往御膳房跑,四处打探消息,顺便蹭吃蹭喝。
一个贪吃又爱打听消息的宫女,就是一扇不上锁的门。
她唤来心腹宫女,低声吩咐了几句。一张由美食与算计织成的网,一头连着御膳房,另一头,则悄然罩向了揽月轩那个贪吃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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