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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引打开门锁,夹杂着灰尘的空气扑面而来。
里面的陈设也很简单,一张单人小床紧靠着墙边放着,一个圆柱形木墩当床头柜,上面还放着一盏煤油灯。
另外一侧有一个高一些的木桌子上放着简单的小锅和碗筷,旁边的墙上还挂着绳子、斧头、铁盆和渔网,积了一些灰尘,都显得灰扑扑的。
方引随意把自己的包扔在小床上,就开始打扫这方小空间。
他非常细致地先是将灰尘扫去大半,然后拿上铁盆去小溪里装了一些水,再用抹布仔仔细细地擦拭小屋的每个角落。
如此反复几次后,直到水盆里的水变得清澈,才算是结束了。
方引坐在小床上,轻轻地按了一下木墩的侧面,一个隐藏的暗格弹了出来,里面放着一个手掌大小的白瓷罐子,罐口用红布和红绳封着。
方引的神情柔和了许多,他将那个瓷罐放在手中,摩挲了许久。
在三年前他跟谢积玉刚结婚不久之后,那是一个雪天,方引搭谢积玉的车回谢宅,两人在车上话不投机,谢积玉就把方引赶下了车,让他自己打车回去。
其实这倒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虽然雪天难行,但当时还没到晚高峰,等个十几二十分钟还是可以打到车的。
只是谢积玉离开后,方引还没等几分钟,方家的人就找到了他,将他带了回去。
那天之后的记忆对方引来说有些模糊,好像是方敬岁暴怒地将一套摄影器材扔在方引面前,而这套东西是前不久方引买来给周知绪拍着玩解闷的。
方引不知道方敬岁发怒的原因是什么,只知道那天的他被罚跪在雪天的院子里,还没多久就腹部坠痛,膝盖下的雪染上了刺目的红色,很快他就不省人事。
等再次醒来方引才知道,他跟谢积玉的第一个孩子,没了。
自己作为beta,当时跟谢积玉也就有过两次夫妻之实,从来没想到如此低的男性beta受孕率会一下子发生在自己身上。
方敬岁的态度好了许多,在方引的病床边以一个父亲的形象去告诉他,只要有了孩子,就有机会将谢积玉攥在手里。
这个孩子没了没事,下一个孩子还有机会。
语言间循循善诱,背后却包藏祸心。
方引通体冰凉,他知道方敬岁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他知道自己不可以有孩子,更不能让孩子重复自己的路。
所以那次康复之后,方引便将避孕药伪装成维生素放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他不能要孩子,可这并不代表着他不想要,更是对这个早夭的孩子心中有极大地愧疚。
所以这几年来,他定期会来这个小木屋与孩子共度一段时间,算是一种弥补。
方引不是没想过让孩子入土为安,只是他跟谢积玉的名字作为一个孩子的父母出现在墓碑上这件事,谢积玉暂时是不会答应的,方引也不想自找没趣,更不想让孩子觉得伤心。
到了中午,方引简单地吃了一些面包,收拾好东西锁好门离去。
他并没有沿着原路返回,而是继续往山里走。
在溪水的尽头,方引果然看到了有几个人穿着登山服的人聚在那里,正在吃东西的模样。
一个带鸭舌帽的男人站起来,用勺子敲了敲餐盒以吸引大家的注意,然后指了指身后捡到的几大袋垃圾:“今天上午,大家的成果还是非常不错的。下午,我们将会去集中处理掉它们。”
一个看上去很学生气的女孩举起了手:“是送去垃圾回收站吗?”
人群中有人笑了几声,女孩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有些尴尬地放下了手。
“送去垃圾回收站,不代表这个地方以后不会出现垃圾。所以我们要做的是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鸭舌帽男顿了顿,把手指向北面,“这类多数垃圾,都是两公里以外的山月酒店产生,里面的员工和顾客都脱不了了干系。我们要做的就是,将这些垃圾送回酒店,倒在酒店大堂里,让那些员工和客人亲自捡起来,否则我们就静坐示威。”
此话一出,好几个第一次参加的新人都在面面相觑。
因为对他们来说,只是在网上看到了一个公益徒步项目,了解了大概的时间地点之后就来参加了,并且前半程符合预期,谁都没想到最后需要把垃圾扔进酒店里还得示威。
大约是见新来的人都有些犹豫,鸭舌帽男又开口了:“大家好好想想,如果我们不这样做,以后垃圾还是会出现在这么漂亮的山里,那我们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难道我们只是为了清理那些不择手段的资本家造成的环境污染吗?我们林地基金,必须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有人因为他的话更加犹豫,有人却好像是听进去了,但是还是有些疑惑:“假如酒店不配合怎么办?我们要一直在那里等吗?”
“无论多久,都等!这是林地基金的使命。”男人顿了顿,然后指了指坐在前面的一个人,“同意参加的,到副队长这里来登记一下,以后就是为环保做出过贡献的;不想参加的人现在就可以走,我们不需要拿环保作秀的人。”
最后这句话说的有些重,不少第一次参加的人脸都红了。
不一会,陆续有人站起来走到了副队长面前。
一开始说话的女孩有些犹豫地站起来,但被一起来的同伴拉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鸭舌帽男看上去对结果还比较满意,便拿着手机走远了几步,走到了一个背对人群的小山丘后面,拨通了一个电话,说着什么“都安排好了”之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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