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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青点点头,似乎是一副明白了的样子,却转头定定地看着谢积玉:“是啊,我确实是什么内情都不清楚。”
他在“内情”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你确实有不清楚的地方。”谢积玉顿了顿,他侧头看向方引,“方医生很负责,所以我想邀请他当我的私人医生,毕竟,也有一些交情在。”
谢积玉在“交情”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方引大脑“嗡”的一声,生怕谢积玉说出什么来,让他都不敢对视。
池青狐疑地看着方引:“你答应了?”
“方医生要考虑一下,就不劳烦你操心了。”谢积玉向外走,路过池青的时候停下脚步,声音却有些低,“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池青笑笑,一副不在意的表情:“彼此彼此。”
等谢积玉的声音彻底消失在了门口,池青才有些咬牙切齿地暗暗开口:“哼,多少年了,还惦记着呢。”
方引紧绷着的神经才松了下来:“你说什么?”
“没什么。”池青背着手在方引的办公室里转了一圈,然后在小沙发上坐下,“想起以前被狗咬过的事情。”
方引皱了皱眉:“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没跟我说啊。你打疫苗了吗?”
池青见他这个模样,就知道方引并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便不禁想逗他:“打了,人家赔了我好几百万呢,很值。”
方引心里其实并不太认同这种损伤身体用钱摆平的事情,不过池青以前的经济条件不太好,有这笔钱换得自己的音乐梦想,也确实很值得就是了。
他没立场去批判什么,所以换了个话题:“对了,你怎么会来?”
在池青刚出现在门口的那一瞬间,方引承认真的有被吓到。
那一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以为要在池青面前无所遁形了,紧接着而来的会是鄙夷、羞辱,以及失去池青这个朋友。
幸好池青并没有往那方面想。
“我在这附近刚做完理疗,想着来邀请你一起出去吃个午餐,没想到能碰见他。”池青顿了顿,接着问,“你跟我讲实话,谢积玉刚才真没有为难你?”
短短几分钟内,这个问题池青已经怀疑了三次。
“真的没有。”方引顿了顿,“不过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人对事物的反应,有时候并不基于客观现实,而是基于自己大脑营造出来的虚拟现实。
——就像自己刚才怀疑池青见到他们两人站在一起,就会立刻认为他们之间是否有所暧昧一样。
而池青又是基于什么呢?
“我最近也有上网,他嘴里说的那个朋友,是晏珩吧?是你治疗的吗?我刚才在电梯里好像碰见他了,坐在轮椅上。”
原来池青大约早就知道他们是朋友关系了,不过为了不说漏嘴,方引也不打算刨根问底,只道:“病人的隐私,我不能透露。”
“好好好,我不挑战你的职业道德。”池青站起来,笑眯眯地搂着方引的肩,“总之呢,他邀请你当私人医生这件事,我建议你别考虑,伺候这种人会短命的,得不偿失。你可别以为他会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放你一马。”
谢积玉这个人有的时候有点挑剔,又有洁癖,不过说到底不是那种爱折磨人的,短命倒也不至于吧。
不过私人医生这事本来就是个幌子,所以方引想也不想便答应了:“知道了。不过今天你来找我,应该我来请你吃饭才对。对面商场开了不少新店,正好我们一起去看看。”
就在准备摘下口罩的时候,忽然想起来那个问题:“我今天看上去哪里怪怪的吗?”
池青看着他的眼睛,“噗嗤”一声笑出来:“你知不知道你也没有那么擅长撒谎,念高中的时候身上有伤就一个人找个角落躲着,我跟你讲话你就是这幅手足无措、遮遮掩掩的样子。十几年过去,也没变啊。”
方引有些怔住,忽然想起来一件特别小的往事。
那个时候是高二第一学期临近结束的冬天,天气很冷,所以尽管因为身上的伤缩着身体,倒也显得并不是很奇怪。
下课的时候等教室里的其他同学都开开心心地出校门了,方引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写作业。
方敬岁的鞭子抽在他的后背上,就算只是一个将书从一边拿到另一边的动作,都会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疼痛让他的思绪被分散得很厉害,校外的兼职这两天也不能去,他更不想回家,唯一的去处只有空荡荡的寝室。
他打算坐到天彻底黑下来再出去,就算走路姿势奇怪也没人会盯着他看了。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响起,方引朝着后门看去,只见谢积玉手里提着一个纸袋,站在门口。
他的动作和神态都很静,像是一副早就站在那里的样子。
少年时代的谢积玉像是初夏里刚长成的白杨,挺拔,耀眼,没有人的目光能从他的身上移开。
他看见只有方引一个人在教室里坐着,倒也不意外,反而走了进来。
方引望着他随意地在自己的前座坐下,便开口道:“池青今天不在学校,出去跨年玩了。”
他跟谢积玉当时已经属于泛泛之交的阶段了,是属于如果路上偶然遇见的话会点个头打个招呼的关系,开口便也没有那么生疏。
“我知道。”谢积玉顿了顿,“而且我还没问呢。”
“哦。”方引的下巴藏在厚厚的棉服里,声音有些闷,消瘦的面颊衬得那双乌黑的眼睛更大。
谢积玉把手里的纸袋放在桌上:“我最近有事不来学校,这个东西,麻烦你帮我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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