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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的声音落下,女帝端着茶杯的手没有动,目光却从他沾着血污的脸上,移到了那张巨大的皇城地下地图上。
地图上,代表天库的点,已经被一片狼藉的墨迹覆盖。
女帝放下茶杯,声音里透着一股压抑后的沙哑:“李姑娘……太医院的人正在全力施救。”
苏云的身体没有动,眼皮也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转身,重新走到那张北境战事的沙盘前。
“陛下,京城安了,可蛇头还在。”
他伸出手,将沙盘上代表燕王主力的那片黑色旗帜,用手指狠狠摁进沙土里。
“赵信的大军,是藏在暗处的刀。燕王以为他还在玉门关,以为他赢得了时间。”苏云的声音平铺直叙,听不出情绪,“臣,需要给他下一道命令。”
女帝看着他笔直的背影,从书案的暗格里,取出一枚玄铁虎符。
“这是调动北境所有兵马的信物。”她将虎符推到桌案边缘,“朕,准了。”
苏-云没有回头,只是对着殿外的阴影处开口:“沈策。”
沈策的身影无声地从侧殿走出,单膝跪地。
“传令赵信。”苏云的目光依旧盯着沙盘,“绕开黑泥沼泽,不必与燕王主力纠缠。我要他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直接插进燕王的后背。”
“告诉他,烧光燕王最后方的每一粒米,每一根草料。我要燕王的十万大军,变成十万张等着吃饭的嘴。”
沈策抱拳:“是!”
“还有。”苏云的声音顿了顿,“告诉赵信,把燕王通敌的罪证,派人送到燕王军中那些犹豫不决的将领手里。”
“我要他那支大军,自己从里面烂掉。”
沈策的身形一震,随即重重叩首:“属下,明白!”
天亮了。
京城的百姓推开家门,看到的是一队队士兵在清理着街上的狼藉。
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平静。
苏云走出宫门时,徐耀祖早已等候多时,他眼圈通红,显然一夜未睡。
“先生!”徐耀祖快步迎上,“昨夜查抄的叛党,一百一十三家,无一漏网。抄没的金银财宝,堆满了三个库房!”
苏云的脚步没有停下。
“把所有涉案官员,全部押到午门。”
徐耀祖愣了一下:“全部?就在午门?”
“对。”苏云目视前方,“我要让全京城的百姓都亲眼看着,叛国,是什么下场。”
“另外,去太傅府。告诉王允,他教子无方,本该同罪,但陛下念他最后关头迷途知返,将功折罪。”
苏云的嘴角扯动了一下,那不是笑。
“我要他,亲自去午门,当着所有人的面,宣读燕王和三皇子、四皇子勾结的罪状。我要他这张老脸,去抽那些旧臣的脸。”
徐耀-祖听得心惊肉跳,连连点头。
“还有最后一件事。”苏云停下脚步,看着他,“去翰林院,把那本《太祖亲书录》的拓本,给我印一万份!城里每一面墙,都给我贴上!再派人,快马加鞭,送到北境前线去!”
“我要让燕王手下每一个兵都看到,他们的王爷,是如何违背祖宗遗训,自绝于社稷的!”
徐耀祖重重点头,转身飞奔而去。
苏云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长乐宫的方向。
宫墙高耸,隔绝了一切声音。
他收回目光,一言不发,走向了自己的首辅府。
北境,黑泥沼泽。
连日的阴雨让这片沼泽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坟场。
燕王的大营里,士气低落到了极点。士兵的铠甲上沾满了泥浆,脸上满是疲惫和绝望。
燕王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火盆,火星四溅。
“废物!全都是废物!”他双眼布满血丝,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一名浑身泥水的斥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王爷……地……地道那边的弟兄,全都没了消息……入口……塌了……”
“塌了?”燕王猛地揪住他的衣领,“本王的三百死士!就这么塌了?”
就在这时,另一名将领脸色惨白地冲进大帐。
“王爷!不好了!”他手里拿着几张刚刚从京城传来的告示拓本,手抖得像筛糠。
“京城……京城在午门公审!王太傅……王太傅他反了!他当众宣读了您的罪状!”
“还有这个!”将领把手里的拓本递过去,“《太祖亲书录》……现在我们军中……到处都在传,说您是……是数典忘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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