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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毛衣背心都套上去了。
很多毛衣其实不保暖,还薄,还比不上很多加绒的里衣、卫衣,现在没有卫衣,穿的都是毛衣,陈夏花打毛衣,庄民国就给她反应了这个事,问她有没有细毛线。
他当老头子的时候,大儿玉林给他带回来的毛衣就是细毛线织的两层,毛衣结识还挡风,外边再套个厚外套就行了。
今天他休息半天,早上去上了工,中午就回来了,现在砖窑厂不忙,姜辰的建筑队才去省城,还在跟省城的厂子排计划,没报砖数目过来。
正好在家里收红枣。
他拿着杆子在树上敲,几个小孩在下边捡,放进篓子里头,他们在劳动呢,都讲好了的,等红枣收了,庄民国一人给他们五分去买冰棍吃。
福家小子跟村长家的小蛋都在,他们也有份。
陈桂花就是趁着大中午的时候来的。
早上一家子都在收粮食,她抽不出空来,下午太阳小了点,她还要下地,只有大中午的顶着大太阳过来。
“大姐,里边坐。”庄民国还拿着杆子,喊了声儿陈夏花,又敲起红枣树了。
陈夏花放了东西出来,给陈桂花递了凳子,就放在屋檐下,有风吹过来,这里凉快着,还端了水来,“大姐喝水。”
陈桂花喊了庄炮仗两个。
陈桂花是为了他们大姐夫来的,问姜辰建筑队的事儿。
别说王家大姐夫后悔,陈桂花更后悔,她当初就是看重那两块钱去了,以为选闵家建筑队赚了呢,她婆婆公公也说闵家建筑队给的钱多,去闵家建筑队,现在他们一家子都后悔了。
亲姐姐求上门呢。
陈夏花现在也是“小老板”了,她也不慌,听了大姐陈桂花的话,“现在?现在是没位置了。”
“前两天这消息出来的时候,好多人都跑三妹家里去问了,姜辰那边是缺了一个人,不过叫了姜家那边的亲戚。”
是姜辰给了姜家那边的亲戚个机会,挑了个本分老实的去。
陈桂花过年的时候口口声声说了的,说早就答应闵家建筑队了,陈夏花还是听出来了她话里那意思的,是说人家闵家建筑队的工资高。
人家工资低了两块不愿意去,现在人家工资高了五块,又想去了,这就是大儿玉林经常挂嘴边那话,“现实”。
他说的是他们学校那些掌握着卡片、跳绳的小同志,就因为他们掌握了可以让人玩耍娱乐的东西,其他没有掌握的小同志就喜欢围着这些小同志打转。
他学会“谄媚”这个词第一个就给他们按上了。
为什么呢?因为庄玉林小同志觉得,这些小同志对待没有掌握卡片、跳绳的小同志十分敷衍,他们更喜欢跟有的小同志玩,跟他们说话,有时候他这个“班长”的话都不管用了。
陈夏花倒是觉得这个“现实”两个字,按在大姐陈桂花身上没错。
陈桂花听到陈夏花说没有位置了,脸上的笑收了两分,还是叫他们帮忙留意一下:“你大姐夫干活勤快,不是偷奸耍滑的,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你大外甥都到要讨媳妇的年纪了,得给他攒点钱。”
“现在娶媳妇可不好娶了,光是礼钱都得几百块了,还要什么手表的,可贵着呢。”
大外甥王平十八了。
农村结婚早,到年纪就要谈婚论嫁,除非是穷得娶不上的,过了二十几就叫“老姑娘”、“老光棍”了。
陈桂花又拐到了种粮食头上去了:“我刚过来,看你们家的田地全空着的,光秃秃的,什么也没种,你还是听我的,全种上粮食,别种什么苗子了,我们大队旁边那个杨家大队的,跟你们一样也是种苗子的,今年开春就全种粮食了,现在都在收粮了,卖粮食一年也能挣几大百呢,哪里不好了。”陈夏花说:“苗子地轻松。”
陈桂花看这个妹妹一眼,陈夏花大夏天的不用跟他们一样在田地里忙,那张脸、手干干净净的,跟刚结婚的小媳妇一样。
王家大姐夫也是去县城打工,开了眼界世面的人了呢,他回来还说过,说,“人家城里的妇人会打扮呢,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穿得也体面,脸上白得很,还擦什么粉的,一走过都是香味。”
对城里的妇人家推崇着呢。
陈桂花听了这些话心里当然不高兴,她凑过去,问陈夏花:“三妹,你脸上擦的是什么?”
陈夏花下意识摸了摸脸:“没擦什么,哦,大姐说的是那个珍珠膏吧,我只擦了这个。”
香的那个是香粉,公社就有,陈夏花传统,觉得香味太浓了不大本分,不符合他们“农村妇女”用,没敢买。
他们公社以前只有蛤蜊油,百雀羚,珍珠膏是今年才有的,一瓶要七八块,陈夏花都是看了又看,看了好几回才舍得买。
陈桂花盯着她的脸看,“三妹皮肤就是好,你说的这个珍珠膏是什么,擦脸的?比蛤蜊油还好?”
陈夏花起身拿了自己的珍珠膏给她看,“蛤蜊油冬天用可以,这个一年四季都可以用的。”
玻璃的瓶盖,还有金边,上边还有几个大字,陈桂花就是没用过,只看这个罐子都觉得喜欢,觉得上档次,她问了价格:“这个一小瓶多少钱?”便宜她也去买回来。
陈夏花说了。
陈桂花不吭声了,只说了句,“三妹家富裕了呢。”
这一瓶就赶上王家大姐夫去这半年每个月多挣出来的两块钱了。
到陈桂花走,她也不说要买的话了。
王家人都在家里等着,陈桂花一回去,就问她怎么样,陈桂花摇头:“没位置了。”
她脸上不好看,到晚上还板着脸,王家大姐夫看不惯:“家里谁给你气受了你这个模样?”
陈桂花说:“我是在想三妹家呢,有钱着呢。”
王姐夫说:“咱们家也不差。”
陈桂花翻了个身,“不差?我三妹都擦得起一瓶七八块的珍珠膏,你也给我买,我就夸你挣了大钱。”
王姐夫不吭声了,嘀咕两句:“这是败家媳妇的做派,搁以前那也是小资做派了,要养破产的。”
嘿,人家破产还捞了个年轻,他们家这个家底,跟破产有什么区别?她都熬成黄脸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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