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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喜春本以为薛家连翻改动方子后,再进购大批的朱栾水材料会捉襟见肘,已经有打算给薛家又做一笔买卖的,但薛东家只字不提,只怕打了水,看来薛家还有余力呢。
当即就签了契书。
这契书内容是按周家所需的朱栾水数目来,周家先定下数目,但必须在五百瓶儿朱栾水之上,而后制成的朱栾水,周家必须如数采买,而薛家要把改良另外方子的人调来继续制作朱栾水,势力要拖缓另外方子的进度,那这份契书的时长便要延长,限定在两载之内,才能足够保证了薛家的利益。
也就是说在两载内,周家必须每月在薛家采买朱栾水在五百瓶儿之上,便是卖不出去也要继续采买,直到两载期限满。
这就要周家必须每月都售卖出朱栾水,否则堆积了,薛家也是不退的。
这无疑是一种冒险。
花掌柜看着喜春手都不抖就签了字,还笑眯眯的问了句,“是我来签这个字儿,薛东家不担心在周家做不得数不成?”
薛当家眼里很是疑惑:“周东家不是说周家由周夫人你当家吗?”
他记错了吗?
周秉下晌回了府,院子里只见两个小的在园子里疯闹,另一个坐在亭子里跟他的伴读正在认真写着先生布置的学业。
他招了招两个小的来:“你们嫂子呢。”
“嫂子好忙呢。”周泽擦了擦脑门的汗。
周辰擦完了脑门,还就着身边婆子手上端的水喝了一口,大声道:“嫂嫂挣钱钱。”
喜春吃了午食就出门了,周辰要跟,她就说要出门去挣钱钱来给他买糖吃,记得可清楚了。
因为周秉这个当大哥的从来不跟他们谈心,两个小的至今都不知道大哥是做什么的。
“嗯,嫂嫂挣银钱,以后叫嫂嫂给我们买。”
们?两个小的看着他就格外警惕了,蒋翰说过,挣钱是不容易的,只够一家人吃饱穿暖的,嫂嫂给他们买就足够了,大哥这么大个人了,给他买了他们全家就要喝西北风了。
周秉目光幽幽朝亭子里的两个做学问的看去。
这是开始连小的都开始祸害了?
喜春签了契书从薛家告辞。
花掌柜目光忧郁,但到底什么都没说,喜春明白她的担忧,甭看她说话时底气十足,但签了这样一份对周家来说十分冒险的契书,过后到底是忐忑的。
她回了家中,便见两个靠着墙壁正罚站的小子,一旁的男子还笑嘻嘻的,跟蒋翰如出一辙的脸上同样是浓眉大眼,却一点担忧都没有,正是蒋翰口中经常出现的那位做错事、低三下四、在家中地位不高的蒋翰爹。
喜春问:“这是怎么了?谁叫你们站这儿的?”
周嘉抬起可怜巴巴的小脸儿跟她告状:“嫂嫂,是大哥!”
“那他为何罚你们站墙角?”喜春打听。
周嘉小脸一阵懵:“我也不知道。”
他们正做完了先生布下的学业就被提了来,说他们祸害了小的。“我没有,泽哥辰哥明明在自己玩,玩得可开心了。”
蒋翰还在一旁摇头感叹:“男人,总是有些日子是情绪浮躁,易爆易怒的,我娘每月都有,我爹天天都易爆易怒,习惯了。”
一旁的蒋翰爹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红着个脸:“臭小子,我看你当真是要上房揭瓦了,爹娘都能拿来叫你说的。”
蒋翰说的可多了呢,全是来自于家中父母长辈的生活经验,喜春看周嘉一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小屁股,忍不住笑了。等问过了身边婆子们他们站了有多久,牵了他小手:“走吧,都站一刻钟了,可以了。”又叫蒋翰跟他爹回去用饭。
周家牵着嫂嫂的手,一路上跟她抱怨:“嫂嫂,你管管我大哥吧,我们先生都说了,人在生病时易心气浮躁,我站就站了,你可记得要给他开一贴下火的汤药啊。”
“行,夜里我就给他开一贴。”
喜春没骗他,夜里厨房里端上来的是一盅参汤,特意给补身子的,周秉忙着城外庄子的事儿,整天跑来跑去的,人都消瘦了不少。
喜春把参汤递了去,“陈公子和沈公子不也在么,大家都是汤池庄子的人,又不是咱们家独一份的买卖,你也叫他们多帮衬着的。”
自己的人自己心疼,喜春对陈沈两个当东家的十分不满。
“好。”周秉一口应下,接了参汤来慢慢喝着。他一惯不耐烦这些汤,但只要是从喜春手上接过去的,再难喝也要尽数喝了。
都是他家夫人挣银子买的。
喜春嗔道:“就你贫,先前嘉哥儿可是跟我告状了,说你罚了他们,叫我给你看一贴下火的药呢,对了,”她在身边坐下,说起了黄夫人介绍的这门买卖,“说从淮州来的云缎作坊,采买了上百瓶儿的朱栾水,今日已经谈好了,薛家对朱栾水不大上心,我觉着倒是一门好买卖,便跟薛东家签了个契书,你看看。”
周秉从她手里接了去,认真看了,脑子里很快闪过了几个身影来,“唐安娶的夫人就出身淮州的云缎家中,回头我给他写一封信去,关外的路子你找覃五,叫他带过去试试,云缎可以,那霞缎、烟缎自也可以,京中的贵人们喜内敛,先送些去给祖母和几位伯母。”
周秉的意思喜春听懂了,大伯母几个都是官家夫人,出门宴会的多,这朱栾水送去就有人问津。
薛东家确实没说错,周家的路子确实多。
但喜春见他款款而谈,更觉得不是周家本身路子有多少,而是周秉自身开辟出了路,才有数不清的路子关系来。
他拉着喜春的手握在掌心,更是一语道破了她心里原本暗藏的忧心来,“别怕,便是朱栾水不值得下本钱,但夫人喜欢,别说两载,就是十年、二十年,都使得。放在家中慢慢用,夫人用不完,还有嘉哥几个,还有咱们的儿女,等他们长大了还有媳妇。”
喜春忍不住捂了他的嘴。可别,这可得祸害多少人啊。
真这样,几个小叔子怕是要打光棍的。
喜春次日就带着上白瓶儿的朱栾水交给了齐货商,云缎的事有唐举人那条路子,喜春也不用发愁怎么跟齐货商拉上关系了。
交了货,双方当面毁了契书。
齐货商很快带着东西走了,他还得赶回淮州去。黄夫人在一旁没说话,她这两回都是如此,只在一旁看他们交涉,不插言。
喜春回看过去时,正对上黄夫人还来不及收回的目光,她怔了怔,“怎么了?”
黄夫人咬咬嘴角,好一会才道:“我就是有些羡慕你。”那一副忙碌的模样虽有些疲惫,却意外叫人觉得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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