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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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第1页）

嫣如昏得反胃：“三天两头把脉，药喝了大堆，还这样。”

薛贾道：“医术不行就试试道术，你不是最爱拜这个神那个神吗？明儿去看看，赶紧的，娘的，一个月没个清净，老子就想睡个好觉！”

这蠢货总算有些用。次日一早，嫣如坐上马车，再次寻到之前的道士摊前：“道长，我这些日子总睡不安稳，心慌，您帮忙瞧瞧，有什么法子？”

道士起卦，掐指，稍算片刻，盯着嫣如道：“啊呀呀！呀！呀！你这印堂够黑啊。你······可是又做了什么大孽？”

嫣如慌忙掩饰：“哪有，没有！嗯·······不算罢，唉，就是我没看好我的猫，叫它挠伤了人，我心里过意不去，而已。”

道士不置可否，只道：“所以，你是想求个心安的法子？”

嫣如头点如捣蒜：“嗯嗯，就，求心安，辟邪，之类之类的罢。”

道士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又看了看卦，道：“也不难，你，在家里请个神龛，做场法事，驱驱邪。”

此言，如暗室逢灯，绝渡逢舟，叫枯草沾了甘霖，嫣如极为爽快地掏出省吃俭用的私房体己，一大块银锭恭恭敬敬推至道士眼前：“请！做！没事！道长，只要能叫我睡个好觉，多少银子都没事！”

都好说只要给钱。道士收好银子，选了个黄道吉日，亲自到黛园里给她摆阵。银子一花，法事未做，心已稳妥下大半，眉目舒展大半，连蹦带跳出了巷子。

薛贾和马车在路口等她。史老爷如今不许他们再插手当铺的事宜，全权交由王贤依打理。夫妇二人游手好闲，无处可去，只得在街上多游荡一圈，返回黛园。途经郑姒蕊的别院，嫣如悄咪咪掀开车帘一角，向外窥探。

主人生死未卜，管家的彩鸳同样失踪许久，郑府死气沉沉。郑姒蕊的父母从金陵赶来，边寻女儿，边替她料理琐碎事宜。翠幄青?车靠近时，郑姒蕊的父亲恰好从里头出来，曾经穷到只有骨气的秀才，得知爱女出事，一夜白头，身子佝偻，明明未知天命的年纪，却憔悴得像个六旬老人。

嫣如远远地多看两眼，恰好有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路过，一副书生打扮，身上散发着文人的迂腐，眼角眉梢却是市井小人的尖酸。见着郑秀才，忽调了步伐，拥上去道：“可是这家主人的父亲，金陵乌衣里的郑家相公？”

郑秀才疲惫着挤出微笑：“正是，您看着眼熟，也是金陵乌衣里的么？”

陌生男人骤然变脸，恶毒啐道：“呸！难为你还记得我！你女儿中举时，我天天去你家那破屋子拜访，低声下气求你女儿给我在京城寻个出路。你呢，竟叫你女儿不帮我？都是乡里乡亲，你居然这么小气？！如今真是活该！你女儿都死了，你还在这做什么？你还不去死啊？”

郑秀才勃然大怒，与那男子扭打，郑姒蕊那门子年少气盛，听见响动，抄起扫帚冲出来，老少青三个年级的人拧做一团，待马车渐行渐远，嫣如回头，郑秀才瑟缩在郑府大门的一角，呜咽悲鸣。

翌日，道士骑着毛驴准时出现，替嫣如请了尊神像，恭恭敬敬摆在耳房中，摆阵做法，挥着桃木剑和符咒，舞上一日。耳房里檀香缭绕，熏得薛贾眼疼，嫣如身处其中，大力将香烛味吸进胸腔，倍觉心安踏实。

天君泰然，百体从令，嫣如难得安枕七八日。可过了初一，故态复萌，郑姒蕊再度血肉模糊地趁她与周公相会之际，潜入她的梦中索命。

嫣如将符咒贴满整个床铺，木床被糊成纸床，神龛前的炉子需每日清两回灰，依旧无济于事。倒是薛贾，最近从他娘手里得了不少银子，该吃吃该喝喝，还胖了八两。

真要的快要疯掉！嫣如在黛园的逛上一圈又一圈，再美的景色也难叫她心旷神怡，只觉头昏脑胀，日子没滋没味，真真是莲子心中苦，梨儿腹内酸，眼花到似乎看见老鼠成了人那么大，飕飕冲进后院。

？不对？她再定睛一瞧，大骂：“隆儿！你眼睛不装脸上装肚子里？慌慌张张没头没脑跑什么？”

隆儿哆嗦站住，勉强讪笑：“娘子。”

嫣如走上前，见他怀里搂着个厚厚的包裹，神情慌张，动作猥琐，又骂：“你瞧摸拿着什么？拿出来给我瞧瞧。可别是把园子里的东西偷去卖？”

“那不能那不能！”隆儿扭捏，东张西望，四下再无旁人，偷偷揭开棉布一角，露出个泥塑观音的后脑勺，同嫣如道：“大郎说娘子这些时日寝食不安，其实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前些日子从我一兄弟那借了这菩萨，供在屋里拜拜。”

嫣如道：“有用？”

隆儿悄声道：“有的有的。这不，所以今儿个就菩萨送回去了？娘子上回请了道士做法，才过几日梦魇又发作了。我觉得娘子不如也试试，可能光三清真人还压不住邪祟，再求求菩萨便是。观世大士，普渡众生！”

“啧，有道理!”嫣如看着隆儿怀里的泥相，双手合十，拜了拜。反正每日都要烧香，多烧几根也不麻烦，万一呢？只是铁槛寺，她是再不敢去了，只道：“隆儿，你完事了，到我那去，我给你钱，你帮我也请尊菩萨回来·······噢，再多弄个木鱼罢，我每天敲敲，攒功德。”

两三年里牙缝攒着的积蓄，之前小半拿去做法绑住薛贾的桃花，小半拿去驱邪，如今又掏出小半，叫隆儿请来了菩萨。僻幽馆小小的耳房被嫣如无形分成两半，左边供着道家的神像，右边供着佛教的菩萨，嫣如每日拜完这个求那个，敲完木鱼盘佛珠，清晨念静心咒，晚间念南无阿弥托佛······半月下来，神神叨叨，不知是她降伏了梦魇，还是梦魇降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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