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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衡青示意赫连骁稍安勿躁,她请求与老兵单独谈几句。
两人走到一处角落,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大伯可是姓岑?”李衡青轻声问道。
老兵浑身一震,警惕地看着她:“你如何得知?”
李衡青垂眼,袖中令牌一闪而过,不过片刻便再度收起。
老兵嘴唇却哆嗦起来。
“您……您是……”他声音颤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我姓李。”李衡青颔首。
大晟朝版图何其之广,李姓人可谓如过江之鲫,老兵却再未多嘴询问些什么。
这枚令牌是原主的遗物,她与系统用积分交易,得到一部分属于原主的记忆。原主在宫中虽不受重视,母亲却似乎出身不凡,在边军中竟埋有如此深的旧部。
老兵热泪盈眶,他擦了擦眼睛,再看向李衡青时,眼神已全然不同。“小姐……不,夫人放心!”
他压低声音,郑重道:“屯垦点里最好的木匠和铁匠,老奴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也一定给您送去。”
一场看似不可能的交涉达成。
赫连骁只看到李衡青与那老兵私语了几句,对方便一反常态,不仅同意了他们的请求,甚至态度恭敬得近乎谦卑。他心中虽有疑窦,但看着李衡青那双清澈的眼眸,却明智地没有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选择尊重她。
只是,当李衡青回头对他露出计谋得逞的狡黠一笑时,他还是忍不住避开了她的目光,小麦色的耳根……竟然隐隐有些泛红?
带着匠人与沉甸甸的希望,队伍返回了部落,部落立刻投入到轰轰烈烈的开荒之中。
而此时,远在银月谷下游的黑鹰部落,还沉浸在算计得逞的喜悦中。他们嘲笑着苍狼部落的“懦弱”和“无能”,却丝毫没有察觉一场来自苍穹的报应正在悄然降临。
当春风第一次吹绿漠北草原的时候,两个截然不同的景象,在狼山的两侧同时上演。
在银月谷的下游,黑鹰部落的头领们还在得意冬日的胜利。牧民们将自家牛羊赶入水草丰美的河谷,等待着一个丰收的产仔季。
然而,一场诡异的妖风,毫无征兆地从银月谷的方向吹来,卷起了尘土,将那些肉眼难见的毒草种子,吹遍了他们牧场的每一个角落。突格和他的族人对此一无所知。
而在山的另一侧,被野火焚烧过的荒地,则呈现出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在李衡青的亲自规划下,“分区轮牧”的概念第一次被引入这片古老的土地。整片荒地被划分成了大小不一的四个区域。经由工匠指导、煤炭燃烧锻造的新式铁犁被套在最健壮的公牛身上,深沉地翻开了焦黑的土地,将草木灰烬的肥力与土壤完美融合。
男人们负责开荒引水,妇女和孩子们则跟在后面,用李衡青设计的简易播种机,将那些珍贵的苜蓿草籽均匀地撒入松软的土地。没有人抱怨劳累,因为所有人都亲眼见证了可敦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他们相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当第一抹新绿破土而出时,整个苍狼部落都沸腾了。那是一种不同于野草的嫩绿色,生命力十足地在新一年的春风中摇头晃脑。仅仅一个月过去,荒地上便覆盖了一层厚厚的、茂盛的苜蓿草,紫色的花朵在风中摇曳,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甜丝丝的清香。
按照李衡青的规划,部落的母羊和幼崽被第一批赶入了其中一块牧场。它们贪婪地啃食着从未尝过的美味,奶水变得前所未有的充足,刚出生的羊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健壮起来。
与此同时,李衡青指导下的“科学育种”计划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最强壮的公羊被挑选出来,系统性地与部落中最优良的母羊进行配种,结果也相当可喜,今年的新生幼崽无论是体格还是成活率都远超往年。
一个春天过去,水草最为丰美的夏日降临。部落进行年度盘点时,结果震惊了所有人。
苍狼部落不仅没有因为失去银月谷而衰弱,其牲畜的总量、膘情、以及幼崽的成活率,反而创造了部落有史以来的最高纪录!他们亲手开垦的这片奇迹之地,产出远超曾经的“母亲之怀”银月谷。
赫连骁站在山坡上,看着下方绿草如茵、牛羊成群的景象,目光又不自觉落到身边那个正专注地记录着什么的纤细身影上。
而就在此时,一个斥候从远方疾驰而来,他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声音都在颤抖:“可汗!黑鹰部落……完了!”
斥候语无伦次地报告着。
原来,黑百里香的毒性在春末彻底爆发,黑鹰部落的牲畜大批死亡。绝望之下,突格试图用火烧清除毒草,却引燃了干燥的牧草,一场大火,将他们仅剩的草场也烧了个精光。在内外交困中,突格于混乱中被愤怒的部众所杀,曾经不可一世的黑鹰部落,就此分崩离析。
赫连骁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这是一个彻底吞并对手、壮大自身的好机会。
然而,斥候带来的第二个消息,却像一盆冷水浇熄了他扩张的雄心。
“可汗……突格死了,但黑鹰部落还剩下数万族人。他们失去了所有牲畜和草场,像一群饿疯了的野狼,放出狠话说,他们不好过,其他部落也别想捞到好下场。”
“周围的小部落都吓坏了,生怕他们变成马贼,四处劫掠!”
刚刚还洋溢着的丰收喜悦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沉默。
一个比强大的黑鹰部落更棘手的难题摆在赫连骁的面前——如何处置这份沉重而危险的“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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