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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想起小姐的嘱咐,道:“钱不是问题。”
钱掌柜心里乐开了花,但还是只能拒绝:“不行啊,您也知道,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一个信用。等咱们店在云州城里的仓库相看好,就不用等这么久了,您看成不成?”
听老板说,仓库这事已经托人去办了,不日便会有结果。虽然前些日子受了些阻碍,但老板一向有的是办法。
然而此刻有的是办法的老板却愁眉不展。她上次同沈蛟会面时假装不经意提到此事,沈蛟一口应下替她说情。
如今手边沈蛟传回的信笺却说,无论那商贾家的小姐如何说情,店面都不肯松口。
那就是背后有人指使。李衡青扯扯嘴角,感情这些人都在这等着她呢。
只是要开一家店,可以。想将店做大,乃至开分店,不行。恩威并施的帝王心术,果然还是要看真皇子才对味。这人身到北疆的消息还没放出,就已经开始明里暗里给人使绊子了。
要知道,北疆一带可不止北疆经略使一位封疆大吏。南晟地域广博,车马速度有限,皇帝老儿不得不授予边疆官员实权,心中定然是有所不甘的,否则也不会派出代表皇权的六皇子恭王到北疆。名为抚慰官兵,私底下打的什么算盘大家都心知肚明。
与北狄和亲,派皇子往边疆历练……连同沈振远在内的几位高官一同,勉勉强强将北疆这盘摇摇欲坠的棋扯平了。要知道,北狄惯来和南晟冲突频繁,直到上一次北狄内乱沙狐部落退居北境,才给了南晟十余年喘息的时机。
北疆经略使的女儿还差几步才能和李衡青站在一条船上,不知道北疆经略使本人如何作想。李衡青微微眯起眼。
被念叨着的北疆经略使沈振远本人狠狠打了个喷嚏。
坐在他对面的副官连忙小心翼翼问道:“都督大人可是受了风寒?”
沈振远摇头:“身子康健着呢,兴许是犬女又在念叨我。我们方才说到哪了?宋知州要为恭王殿下办欢迎宴?”
副官用力点头:“正是!昨日才听来的风声,这不今儿个就与您送信来了。”
“哼。”沈振远冷笑一声,“恭王的狗腿子,姓宋的狗东西别的不行,只有阿谀逢迎有一套。”
世人皆知沈振远孤直,说得难听了就是棒槌性子,最瞧不上的就是官场里特别会来事,汲汲于钻营的那波人,宋知州宋林和恭王李容与可谓是其中翘楚。
他来了气,继续骂道:“要不是那些小儿在其中捣乱,二十年前何至于——”
“都督大人!”副官脸色微变,提高声量打断了沈振远的话。沈振远跌坐回椅子里,脸色颓然,挥挥手,道:“也罢,你回去吧。这件事我知道了,你想办法多弄几张请柬来。”
深夜。尽管时节入夏,草原上还是能听取一片凄然的风声,李衡青抬头看见漫天星辰月上中天,心里知道时候不早了,双腿一夹马腹,加快了速度。
这些日子奔波频繁,她骑术精进不少,几乎看不出与草原原住民之间的区别。她视力不错,今晚的月光又十分明亮,部落的帐篷群远远进入视线,除却巡逻卫队之外,只剩下金帐那一盏灯火还亮着。
李衡青心中微微一动,示意亲卫自行离去,自个儿翻身要下马。
却有人先一步为她牵住了缰绳。李衡青一怔:“不是让你先去休息么?”
入耳却是赫连骁微哑的声音:“是我,公主。”
“……这么晚了。”李衡青失笑,也由着他去了。月色下人的眉眼也朦胧,锋利的剑眉仿佛也被柔和,沾染几分温柔之意。爱美是人之常情,她不禁多看了两眼,正好与抬起头来的赫连骁对上视线。
“我在等你。”赫连骁此次却直白得出乎意料,仿佛闲话家常,“听说你今夜赶路,还好没有休息。”
她心里蓦然一软,又想起确实还有要事要与赫连骁相谈。
事实上,她并不是为了与这人见一面才风尘仆仆赶回的。走神之际,又听见赫连骁道:“我让人为公主准备了热水,公主且先休息吧。”
李衡青颔首:“好。”
没料到翌日她睡了个难得的懒觉,醒来时太阳已经要把房顶都晒热了。
李衡青伸了个懒腰,迈出帐门,没曾想还没和赫连骁碰面,就先听见远远一阵骚动。她不禁皱眉,毕竟她今天有很多事要忙,还要见不少人,时间宝贵。
是什么冲突,能够闹到王帐附近来?她一个眼神,朗月连忙去探查,片刻后便回来汇报道:“公主,是两拨萨满学徒在吵架,关于大萨满和……琪琪格大人。”
琪琪格与乌日根不睦已久,但李衡青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爆发——她以为还会再晚上那么个几天。
不过也不算是出乎意料。华夏有句古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既然人家大老远到她的帐篷附近吵架,她也不能辜负了这一番苦心。
李衡青一整衣襟,向声源处走去。可能宗教的狂热会让人的精力变得充沛,两拨人都吵了好一会,还是劲头十足。
“……苍穹底下,就没有让女人做苍穹的使者的道理!女人就该呆在家里好好结婚生子,大萨满的女儿不做好表率,反而想篡父亲的位置,这像什么话?”
“从前没有今日就不能有了?乌日根大人也说过,琪琪格大人是新一代中最有天赋的,天才不能当大萨满,难道让你这个蠢才来?”
“就算要考虑血脉,乌日根大人也有其他儿子,我绝对不会支持琪琪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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