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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卫夹在两人之间进退两难,只得眼观鼻鼻观心道:“可敦,那萨迦坚持说要与您面对面密谈,不肯将东西写下来。”
“密谈?”赫连骁扬眉,“不如先带下去伺候两顿鞭子。”
李衡青听了,沉思片刻,道:“有理,就这么办吧,留神别将人弄出个什么三长两短。”
毕竟这人是实打实地偷了她的种子,叫银月谷草木皆兵风声鹤唳了好一阵,确实应该吃点教训。
没想到还没过去多久,亲卫就再来报:“那人一见鞭子就全都愿意招了,托我给公主带句话……”
他低头看一眼纸条,有点迟疑地念道:“……系统……”
李衡青:“停。”
赫连骁:“什么细桶?”
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出声。
“首领系统的能量来源是征伐,如今将告竭,将对公主不利。”亲卫将舌头捋直,表情也有些困惑,“这,是沙狐部落又要对我们不利的意思?”
“知道了,先将条子交给我吧。”李衡青伸出手,莫名有些倦怠,太阳穴一阵发疼。
如果她的系统积分来源是“草原祝福”,世界上当真有其他系统存世,又要靠什么获得积分?
若真是征伐,十余年来又未曾听说过沙狐部落如何如何的风声,况且那位新首领是十余年前才上位的。
“继续去问。”李衡青垂眼道。“就传我的话,他若真是个聪明人,就该将所知的首领一切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她交代完,又感到一道如有实质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侧头看见赫连骁如有实质般的目光,上目线湿漉漉的,将下巴放到椅子把手上仰视着她。李衡青心里觉得好笑,伸手揉了一把狼王本人看上去十分柔软的黑发,等着人主动开口。
跟她玩欲说还休这一套?有意思。
“沙狐部落前任首领在位后期,现任首领已经手握兵权,频繁在联盟内外挑起大小纷争,有些理由颇为拙劣,甚至不能算得上师出有名。”半晌,赫连骁终于开口缓缓道。
这样就说得通一部分了。然而忽然停止如此之多年的关窍,李衡青仍然未能理解。她又顺着脸颊捏了捏赫连骁的下巴,思索道:“若当真是如此,与沙狐部落当真有一战的话,还是消耗为上。”
可还是缺了一环。十余年前诸多蹊跷,其间到底有何关联?
李衡青斜倚在椅子里,慵懒抚着皮毯上栩栩如生的白虎头:“……当真是北边的沙狐部落?”
赫连骁颔首,动作极其自然地接过朗月泡好的黑茶,轻轻放到李衡青面前:“老沙狐子嗣众多,冰原一直有传闻,他会为子嗣所害,死于内乱。”
又是内乱。李衡青默默呷一口茶,让人将铁矿上新打造的匕首带了进来。刀柄是平实的硬木,刀鞘亦是平平无奇的皮革,唯有锋刃在兽油灯下出鞘时闪过雪亮得近乎灼目的寒光,轻吐一口气,吹断毛发。
“冶炼方面没有问题了。”李衡青道,“只要路修好,产量在很多年内都可以稳定下来。但要无往不利,匕首这样的短兵远远不够,可汗,我想要火器。”
赫连骁看向她。他知道李衡青不喜战事,从始至终也未主动挑衅过其他部落,此刻也只是颔首,道:“好。”
“……先以一批精锐的火器营做震慑,无需过多。”李衡青继续说,“马蹄铁、更精良的马具,都能用上。我们的人力也有限,可汗可自行定夺。”
沙狐部落一事谜团诸多,李衡青让人去查,却是久久没有下文。
如此便罢,部落中诸多事宜不能耽搁。得益于机械的改进,修路效率较传统的方法提高了许多,匆忙之下还是在冬日土地上冻前竣工。
冬日里,年节前,于南晟人而言,正是置办年货的好时候。借着这段时间,北货行又有一笔不小的进账。李衡青在帐内翻看账本,只觉得自己好像也要过年了,白花花的现银流进兜里叮当脆响都在耳边依稀可闻。
只是各城中分店仍然缺少有利的主持,许多大小单子没能谈下来,叫主顾失望而归,又是好一阵意难平。这些主顾,好些都去往了另一家新开的“南货行”,里边售卖的东西虽多是些陈米腊肉,价格却出奇低廉。
试问天下何处陈米最多?当然不在大地主库房,而在官府粮仓哪。
她不禁蹙眉,这时朗月却手上架着一只飞隼进来了:“公主,它不让我拿信筒,还得您亲自来取。”
隼转过脑袋,用圆溜溜的眼睛无辜望向李衡青,任由她将信筒解下,半点儿也没挣扎。
然而信的内容却并不那么叫人轻松。
沈振远道,有大内来的人带着圣旨将抵云州城,看那架势,似乎还是冲着顺阳殿下去的。
边境喜气洋洋的年节还没过去多久,一道诏书在大太监的护送下抵达北狄。
诏书中说,圣上圣体抱恙,实在分外思念远嫁的女儿;又念公主在北狄苦寒之地为国多有辛劳,功绩颇丰,圣上颇为欣慰,;念及公主当初和亲仓促,不及准备,仪仗陪嫁等多有委屈讲究,在北狄蛮夷更少合心意的侍奉之人,特赏赐金银绫罗若干,并媵妾数十人,以慰公主思乡之情。
大太监尾音拖得长长,李衡青垂着眼听,一声也没吭。
数十位同样出身高贵的贵女已等在边境,沉甸甸的木箱由马车载着停在帐外,这哪里是容人拒绝的架势?至于先前李衡青在宫廷中与当作弃子和亲的冷遇,那自然是只字不提的。
……再说媵妾,把别的无辜女子作为假想敌是不道德的,况且她是真的不太在意赫连骁私生活如何,只要不影响大局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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