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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世没有去寻找过宇智波启,但并非对启的情况一无所知。他知道兄长在哪里生活,在哪里高就,继国兄弟投入鬼杀队的行为完全是自投罗网,这是命运的安排。数百年来无论他想要得到什么,就没有任何不尽人意之处。
于是鬼舞辻无惨教唆继国严胜成为了鬼,他清楚这个人的品性,并且对于这个人会怎么看待严胜的心理一清二楚。
所以哪怕拥有如此窘迫的现状,恶鬼的心头也充满着难以言说的快意,他让黑死牟站住,让黑死牟面对自己的兄长,恨不得让这个人好好看看他做出来的事情——
哪怕你这么看重的人,不也和我一样选择堕落成食人之鬼了吗?这就是你倾注心血的存在,在最后仍旧倾向了我!
数百年前他以摧毁兄长为乐,现如今他也仍旧期待观赏兄长的痛苦。
哪怕仅仅只剩下了一个头颅,鬼舞辻无惨的愉悦也不止于此,他看起来从容不迫,甚至有心思和宇智波启以兄弟相称。
即便是在人类时期,鬼舞辻无惨也鲜少将宇智波启以兄长来看待。
他厌恶宇智波启,两兄弟几乎没有可以被称得上温情的时刻,哪怕是在撕破脸皮之前,月彦依照礼法生硬地称呼启为‘兄长大人’的次数也依旧屈指可数。
就算是此刻,他对启称呼之中也充满了一种带着恶意的亲昵:“你感受得到吧?我们之间联系绝不会轻而易举地被死亡打破……哪怕继国缘一的攻击会让我虚弱痛苦至如此地步,但只要作为兄长的你活在这世上,我便永远不会迎来死亡。”
他放心大胆地将自己的现状展示给宇智波启看,并不担心兄长会对他进行背叛。鬼舞辻无惨说得没错,宇智波启永远不可对着他下手,就像是一个人永远无法用双手令自己窒息而亡。
他们是两个个体,却被诅咒紧紧地捆在了一起,但同时又不完全一致。即便鬼杀队的剑士发现了他的行踪,哪怕宇智波启选择自我了结,但在那之前,谁也无法阻止一心离开的鬼王逃窜到哪个角落隐匿起来。
鬼舞辻无惨对于自己会永远活下来的现实充满了自信,他并且深知自己兄长的弱点,以及这个人绝不会吝惜履行兄长义务的本性。
就像是多年以前用言语让这个人的完美无缺出现裂缝一样,鬼舞辻无惨用一种愉快的眼神扫视着自己的兄长:“你不会伤害我,甚至还会帮助我,毕竟你是我的兄长,对吗?”
从见面开始便一言不发的宇智波启来到继国严胜的身边,他俯身低头凝视着自己的弟弟,黑色的头发落下来,近乎要垂到鬼舞辻无惨的脸庞。
这么多年过去,就像那个在朱雀大道被迫做出兄友弟恭表相的夜晚,鬼舞辻无惨仍旧无法忍受兄长的距离和他如此之近。这场凝视仿佛过了很久,久到他近乎无法维持好整以暇的神情。就在这时,宇智波启终于说话了。
他说:“是啊,我会帮助你。”
“……不过,面对我的时候,你究竟在害怕着什么?”
就像许多年轻那样,兄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但是这俯视并没有轻蔑的意味,就像是寺庙中的神明总是在烟雾缭绕中低垂眉目,带着漠然和怜悯。
随着这样的话,鬼舞辻无惨心中的得意也像是燃烧殆尽的余烬一样迅速褪去。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全然掌握了兄长的弱点,但突然发现数百年来,自己对于兄长的了解也仅仅只是维持在表面。
——
宇智波启果然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帮助鬼舞辻无惨寻找到了藏踪匿迹的栖身之所。
继国缘一在他身上所造成的伤势很重,所以他时时刻刻都沉浸在难以忍受的痛苦之中。鬼舞辻无惨时常从噩梦中惊醒,原本作为最强大的鬼,他其实根本不需要睡眠,但是此刻总是因为虚弱而沉睡。
他被安置在一个华贵的房间之中,为了遮蔽太阳的光线,四周都被围上了厚厚的帷幕。每当从睡梦中醒来,鬼舞辻无惨看见这片静谧的黑暗,就仿佛回到了他还是人类尚且还在忍受病痛的那个时候。
那时候自己被拘束在室内,这时候自己也依旧拘束在室内。那时候自己能够见到的人只有讨人厌的兄长,这时候的鬼舞辻无惨愿意见到的人只有不会背叛他的兄长。
但是宇智波启几乎不会出现他在面前。
数百年来似乎什么都改变了,又同时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无论是在病中,还是在成为恶鬼以后,兄长对自己的态度仍旧充满了漠不关心、毫不在意。
即便黑死牟会每天为他带来食物,但是那些伤痕似乎刻在了鬼舞辻无惨的身躯之上,他很快长出了身体,但是那股痛苦还是令他浑身乏力。
鬼舞辻无惨有时候会细心聆听庭院中的声音,侍女们轻快话语中所带有的口音无不说明这里是近畿的关西。
一次在昏暗中醒来,他看见屏障旁端坐一个人影,兄长的身影像是竹子那样挺拔,熏香缭绕之中,这个人的姿态如同几百年前那般雅致。
“你确定这里安全吗?人类可并不一定值得信任。”
“这里是大阪,淀夫人的城池。”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鬼舞辻无惨轻轻哼了一声:“我可不记得你和丰臣氏的人有什么交情。”
“我确实和丰臣氏没有什么交情,不过,真正的淀殿早在庆长二十年就已经死了,现在把持着这座城的不过是附身在她身上的羽衣狐而已。狐狸的味道你没有察觉到吗?这里早就成为了妖怪的大本营,时不时就会有人类失踪,所以隐藏在这里并不引人注目……放心,不是还有我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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