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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着冷汗的手尝试抓住除了水果袋外的其他什么,但下一刻就被祝亦年抓住,贴上其温热的脸颊。
接下来发生什么文向好也模糊不清了,只记得在吵吵嚷嚷中落入一个厚实的脊背上,一颠一颠,感觉好像每次帮文强到小卖部买烟时,看见小孩子做的摇摇车。
是祝亦年一声声外婆追着耳边不胜烦扰,文向好才笼回些精神睁开眼,然后一杯温热的红糖水灌入,才看清眼前人。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留着红棕色短卷发的婆婆手捧着装着红糖水的瓷碗,面上是惊喜的笑,眼尾的皱纹堆叠起来。
文向好很缓慢地转动眼睛,如果不是嘴边红糖水的甜味未散,单看周围摆满的一袋袋纸折金元宝还有转运风车,一定以为自己已魂归异处。
“阿咖酚散吃下去好快就不痛!”
婆婆拉着一张小板凳坐在文向好旁边,放柔声音哄道。
文向好才意识到眼前人是祝亦年的外婆张翠兰,一下子弹起身来,不好意思地唤了声人。
“你没事啦!”
祝亦年刚从房间捧着一套衣服出来,见到文向好坐起来,兴冲冲地小跑过来,马尾一荡一荡。
“换完衣服我带你认识阿黄。”祝亦年顺势坐下,把衣服塞到文向好手中。
“换衣服……?”
文向好不明所以,拢了拢腿想要站起来,才发现校服裤有些黏腻,惊讶地回头看,看见沾染着的暗红一大片。
“我……”
文向好之前从未试过这样,脸色瞬间发白,有些无措地背着手,不自觉后退几步远离张翠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没事!跟阿年去换套衣服就好。”张翠兰用粗糙的手抚着文向好的头,“我还买了烧鸡翅,一起庆祝好不好?”
“这是生理期,很正常的女性生理情况……”
祝亦年见文向好仍懵懂,开始滔滔不绝对文向好科普,直到张翠兰忍不住捂住她的嘴:“好啦好啦,让人干站着听你讲话吗?”
“换好衣服然后一起坐下来吃水果!”文向好被张翠兰带到卫生间,然后手中多了套家居服。
玻璃门让外面的声音变得朦胧,文向好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小心翼翼地把那套家居服放在架子上,将脱下来的衣服折好,洗干净手擦干,才去碰新衣服。
衣服上是很淡的洗衣粉味,领口还有一股淡淡的柑橘味香氛,让文向好想起在公交里透过窗照进来的很透亮的夕阳。
文向好慢慢把脊背放松,很小心地把衣服穿上,甚至希望自己是个干净的衣架,不至于破坏新衣服的任何一条褶皱。
柔软的布料擦过伤痕累累的身体,那股柔软的感觉裹着肌肤,文向好觉得心里涌出的血液好像也被裹得暖洋洋的,因此忍不住伸手去抚。
可目光流转间,文向好注意到没被短袖掩盖的手臂上的新旧伤痕,整个人霎时不由屏住气息。
文向好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镜中的自己。顶上的灯泡照着镜子里发白的脸,文向好僵住一会才找回呼吸,急忙翻找出校服外套套上,不顾衣摆沾上的褐色血迹。
一种焦灼的怯意从文向好心底生出,冰凉的手摆在门把手上,心跳一下又一下催着,可手却迟迟未摇下。
找借口离开吧。
最后一种要逃窜的心理支撑着文向好打开门。
祝亦年坐在餐桌做数独,听到文向好出来,未来得及填下想好的数字就站起来。
“怎么不换下外套?”祝亦年皱着眉,眼里全是疑惑,“衣服不合适吗?”
文向好还没解释什么,祝亦年已经上手扒拉,揪着领子,带着一股势必要把外套脱下来的执拗。
“不是……”
文向好第一次对祝亦年执拗的性子很无奈,伸手去抓祝亦年擦过脖颈的手,但衣服已滑落肩头,被祝亦年脱下。
“阿好你受了好多伤。”
并不光洁的双臂完全暴露,祝亦年盯着文向好手臂,睁大了双眼,脱口而出的声音也不由自主放轻。
文向好一时很恐惧,适才念过几十遍的借口全然空白,完全不敢去看张翠兰的双眼,被压制住的灰心笼罩着心脏,连呼吸也觉得费力。
欲盖弥彰的外套被扯下来,数条伤痕清楚地告诉张翠兰,她并不是一个正常人。
她是一个被生母抛弃,有着一个酗酒生病的父亲,生活在尽是烟酒虫鼠的逼仄楼房,没时间好好学习,不断打零工帮补家里,一点前途都没有的烂人。
这样的人和文向好这样的好好学生之间的天堑,不是一袋水果和一次微不足道的帮忙就能填补的。
没有家长会喜欢她这样的坏学生。
文向好咬着正在颤抖的下唇,觉得下腹的痛一阵又一阵,催促着自己尽快回想那个体面的借口,立刻马上离开祝亦年家。
“去哪里呢?”祝亦年直接拽住文向好,“饭还没吃呢。”
“不是答应好今晚住在我家吗?”
祝亦年望着文向好,双眼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只有微微皱着的眉在表现着疑惑,除此之外,没有流露出任何震惊、厌恶以及偏见。
“是啊。”
张翠兰的眼神并未落在文向好那些伤痕上,笑得依旧和蔼,敦实的手臂揽住文向好。
照进屋的阳光映出张翠兰宽大的身影,恰好把文向好罩在阴影里,手臂的伤疤都因此变得不明晰起来。
“如果今天真的不想吃,那外婆和亦年下次再请你好不好?”张翠兰手掌拍着文向好的见柔声道。
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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