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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那便有一家能赁的,紧闭着门的那家,他家原是开小食肆的,因白面涨价,做不下去了,便说要赁给旁人,直到现在也还没赁成哪。”
季胥全身就一千个钱,赁不起,不过今日她就是来探个环境的,别说赁一间肆的钱,便是所卖之物,也还得斟酌清楚。
毕竟如今,面粉的价钱降的缓慢,还在高位上,若要租肆,算了赁金,成本更多了,面食生意越发不划算了。
边吃边逛着,果不其然,那西向的垣墙,还有一扇“西市门”,进出有人。
“女娘,买些桃鱼符、射鬾,除日挂着,辟邪除凶。”
一形容不起眼的男子,凑到她身旁道。
冷不防的唬了季胥一跳。
“我这处胡头也有,买回家去辟邪,最好不过,你去街上看看,可多人家都挂着咧。”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个桃木刻的胡头来,牛鼻子,带着獠牙,上面朱、黑、白三色绘着夸张又对称的纹路,和蜡八祭时田啬夫戴的有些相似。
“好巧的手艺,我再看看你的桃鱼符。”季胥接过胡头,有意问道。
那货郎一听有生意做,回头盯了眼市吏的方向,将背篓调过来胸前背,露出里头卖的东西。
季胥便明白了,这市里竟也有货郎偷偷的蹿走散卖,不过要避着那些穿皂服的市吏。
“凤妹和小珠说,哪个好?”季胥左右手,各一胡头、桃鱼符。
两人都指那胡头,“这个可怖。”
季胥便花几个钱,买了个,也不枉得来一重要信息,回去挂在门头还能应景,图个吉利。
将这鬼面獠牙的胡头,顺手朝自己脸上一扣,弯腰嗷呜着,来吓唬季珠。
当真唬的季珠往季凤后头缩,季凤也被唬了一跳,嗔道:
“阿姊你坏!”
季胥方笑着拿下来,露出再无害不过的面。
当啷、当啷!
只听打铁叮叮,季胥三人进了铁肆,入内后,都不禁舒服的喟叹一声暖和。
这间官营的铁肆,宽敞许多,陈列着各式铁具,诸如锄、镰、柴刀、斧头、釜、鬲、甑、针、簧剪、熨斗、烛铗、耳勺、钉子、钩子、刀、火筯……
货架后头,有间储存货物的廛,里头的汉子坦胸露背,挥着铁杵,一下一下敲打通红的热铁,北风天的腊月里,铜色的膀子还淌着汗珠。
听的外间有客问人,一男子停了打铁,自廛间里出来,这卖货的事本不是打铁匠来做的。
那门旁有张小案子,官府设的吏员,专在那卖货,这会子偷闲出去沽酒了,崔广宗方出了来,他刚出师不久,资历浅,便得顾里外两头。
只见一青襦垂髻女娘,娴静的模样,却正掂量一把铁刀,那刀锋的亮,正好映着那烟眉眼梢,一面问道:
“这刀什么价?”
斜侧的身子一面回过来。
崔广宗认了人,一个大笑,“胥女!”
“许久未见了,你还好?”
季胥的视线方从刀那抬起来,隐约认出眼前的人,“崔广宗?”
是了,她想起来,廖氏四处声张过,她家大男崔广宗在县里打铁。
“是我,既是你要买,我向师父他老人家说说情,讨个九成半的价钱给你!”
“也不好让你去讨情,该是什么价还按原样来便是。”
若得了这个便宜,怕是廖氏那里要饶不过了。
季胥又挑了把火筯。
是弯曲扁状的铁条所制,平时烧火用的,夹柴、夹炭都可以,家里如今还没这样东西,都是直接用手或木棍。
簧剪也买了,这样日后缝补衣裳就不用咬线头了,裁布也不用去借陈家的了。
最后当然是记挂着的铁釜,得要三百钱一个,不如后世的轻薄,更厚重,不过也很好了,季胥很满足。
买这些东西,花了七百钱的大头,不过换来实打实的铁具,做事便宜,心里也开心。
“你我还客气什么?”
崔广宗得了廖氏托人带的口信,说是要将胥女说亲与他,想来已经说定了。
这会子以为她这般客气,是面薄的缘故,也不像小时候故意拿话刺挠她了,便给她拿来老铁匠打好的给她挑,原样收了钱。
季胥便领着凤、珠二妹,抱着铁釜,里头盛了菜刀、火筯、簧剪,出了铁肆,向旁处寻了家杂货肆。
所谓杂货肆,便是货物种类繁杂,有蒲草编的席子、装酱的酱瓿、掸尘的拂子、烤火的温炉,还有那杌子、鸠杖、米筲箕、匏瓢、灶帚、厨铲、耳杯等物。
“阿姊,这陶盘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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