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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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尘封的诗与隐约雷鸣（第1页）

面馆的提议最终因一场不期而至的夜雨而搁浅。雨点毫无预兆地噼里啪啦砸在青石板上，瞬间就连成了雨幕。两人只好暂时留在书店里避雨。

“看来老天爷不想让我这么快尝到那家面馆的味道。”顾屿看着窗外骤急的雨势，语气里听不出太多遗憾。

“古镇的雨就是这样，说来就来。”苏晚意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你饿不饿？我这里还有些饼干和水果，可以先垫一下。”

顾屿摇摇头：“还好。”他的目光落在书店深处，“趁现在有空，不如我再补几个室内的小景细节？雨天的光线和氛围很特别。”

苏晚意自然没有异议。顾屿重新拿起相机，在书店里缓缓移动，寻找着角度。雨声成了此刻最好的白噪音，隔绝了外界，让书店这个小世界显得更加安宁，却也因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和偶尔划过的闪电，平添了几分戏剧性的张力。

苏晚意没有打扰他，自顾自地继续整理之前未做完的活计。她搬来一个小矮梯，打算将一批新收回来的旧书放到最顶层的书架上去。书籍有些沉，她抱着它们，小心翼翼地踩着梯子往上够。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炸响一个惊雷，轰隆声震得玻璃窗都微微颤动。

苏晚意吓了一跳，手一抖，怀里最上面几本厚重的旧书顿时失去了平衡，哗啦一下滑落下来！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捞，身体却在高处失去了重心，矮梯也跟着晃了一下。

千钧一之际，一只手臂迅而有力地扶住了梯子，另一只手则揽住了她的腰，帮她稳住了身形。是顾屿。他不知何时已来到近前，动作快得惊人。

“小心！”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书册散落一地，出一阵闷响。有一本硬壳厚书摔得最重，书脊似乎都开裂了，从里面滑出几样东西——不是书页，而是一个用丝带系着的、更小的皮质笔记本，以及几张泛黄的旧照片和几片早已干枯压平的花瓣标本。

苏晚意惊魂未定，手还抓着顾屿的手臂借力。两人靠得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清香混合着雨水的湿气。顾屿也愣了一下，扶着她腰的手掌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来，有些烫人。

“没事吧？”他率先松开手，退后半步，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只是眼神还残留着一丝关切。

“没、没事。”苏晚意脸颊微热，连忙从梯子上下来，心跳得厉害，不知是因为刚才的惊险，还是因为那个短暂的、突如其来的靠近。“谢谢您，顾先生。”

“举手之劳。”顾屿弯腰，帮她拾起散落的东西。他的目光被那个掉出来的皮质笔记本和照片吸引。照片上是极其登对的一对年轻男女。女子穿着素雅的旗袍，坐在书店的窗边低头看书，侧颜温婉；男子穿着中山装，戴着眼镜，儒雅斯文，正微笑着看向女子，眼神充满爱意。他们的背景，依稀就是这间墨香书店，只是时光似乎倒流了数十年。

苏晚意也蹲下身，看到那些东西，眼神瞬间柔软下来，带着深深的怀念。她小心翼翼地捡起那个笔记本和干花标本，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这是……”顾屿将照片递给她，轻声问道。

苏晚意接过照片，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的人像，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是我外公和外婆。这张照片，应该是在他们刚结婚不久后拍的。”她顿了顿，看向那个皮质笔记本，“这个……是我外婆的日记本。夹在这本她最喜欢的《拜伦诗选》里，很多年了。我差点忘了……”

窗外雨声潺潺，店内灯光温暖。顾屿看着苏晚意沉浸在回忆里的柔和侧脸，没有出声打扰。他能感觉到，这些物件对她而言，意义非凡。

苏晚意沉默了片刻，似乎陷入了某种情绪中，然后才缓缓抬起头，对顾屿露出一个有些伤感的微笑：“我守着这家书店，其实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他们。这是他们相识、相爱、相守一辈子的地方。外婆的字，外公收集的书……这里到处都是他们的影子。我怕如果我不在，这些东西就真的散了，没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敲在顾屿的心上。他忽然明白了下午在茶馆看到的那一丝忧伤从何而来，也明白了她为何对这家书店如此珍视。这不仅仅是一家店，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跨越时光的眷恋与承诺。

他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孩，心里第一次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敬佩和……怜惜。

“他们很般配。”顾屿看着照片，由衷地说。

“嗯。”苏晚意点点头，眼神温暖，“外公说，外婆是他这辈子读到的，最美的诗。”

雨声渐渐小了些，转为淅淅沥沥。店内一片宁静，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着旧书、雨雾和一种无声流淌的微妙情绪。

顾屿看着她小心地将日记本和照片重新收好，那本摔裂的诗集也被她珍重地放在一旁，准备日后修复。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触碰到了这个女孩内心最柔软也最坚韧的那个部分。

而这一次意外的“事故”，仿佛也无声地拉近了两人之间那道无形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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