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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视线终于不再被桌上的花樽遮挡,她才略微放松,似乎为活动颈椎,也似乎是打量陈设,仰首俯首,左看右看,目光假装不经意地扫过书房的每一处,只有在掠过周绮亭时多停顿的那几秒,才将她的心思暴露无遗。
周绮亭身上穿着裁剪利落的深灰色西装,内搭一件丝质白衬衫,显然是刚从公司回来。
她也似乎没有注意到周悯的小动作,审慎地阅读着每一行字,到最后,看到末尾那句“建议咨询犯罪心理学专家”时,呵出一声冷笑。
她抬眼,视线精准地钉在对比一开始已经挪动了两个身位的人身上,恰好捕捉到了对方自以为不着痕迹的窥望。
在目光相触的那瞬间,周悯立刻低下了头,耳根很快烧起局促的红。
“过来。”周绮亭屈起指节,在书桌的边缘轻轻地敲了两下。
冷冽的字词与清脆的敲击声被耳朵敏锐地捕捉到,让正处于紧张中的周悯闻声不由得一抖,很快又装作不情不愿的模样,膝行向前,缓慢挪动。
看到她这副模样,周绮亭手背托腮,饶有趣味地看着她一点点向自己靠近。
直到周悯终于来到她跟前,她才抿下嘴角上扬的弧度,淡声道:“你那样做,不就是想见我?现在在假装什么。”
被说中的周悯强撑镇定,撇了撇嘴,转移话题:“我只是不想接受心理治疗。”
周绮亭无视了她言语中的回避,拆穿:“你不想接受治疗大可以直接让佣人转告我。”
见她低头闷不吭声,便直接问道:“所以,为什么想见我?”
为什么呢?这个问题,周悯自己好像也想不明白。
是因为月升日沉时总会想起的那双比夜色更浓的眼瞳吗?
是因为微风拂面时总会想起的曾经落在颈窝的和缓呼吸吗?
还是因为这颗在见到你后就狂跳不止的心脏?
将这些表象层层剥脱后,余下的全是“想念”二字。
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说想念你呢?
百般思绪在喉间绕了又绕,伪装成另一番意思。
“你不是说想要一条听话的狗吗?”她抬起头仰视周绮亭,颜色浅淡的眼眸像日光下的清泉,明明满溢着情绪,直视下却又尽显空荡。
“狗被关久了,想见一下主人,不是很正常吗?”
周绮亭眼底的最后一丝笑意褪去,反问:“你不是说过我可以对你做任何我想做的事吗?”
“那怎么不乖乖接受我给你安排的心理治疗?”
闻言,周悯的肩膀垮了一点,但仍强撑着,小声狡辩道:“她们又不是你。”
“如果是我,你就不会有所隐瞒了吗?”
周悯再次陷入沉默。
周绮亭知道,周悯所说的“任何事”,并不包括窥探她的内心,仅仅是指自己可以用任何手段报复她,不然也不会对自己答非所问,三缄其口。
而且妈妈对她力保周悯的举动愈发感到不悦,她为了打消妈妈的疑虑,也为了逃避自己面对周悯时会产生的矛盾情绪,才会这段时间都没有过来。
但自己好不容易用忙碌的工作构筑起的防御,在见到周悯时又顷刻溃散。
周绮亭在心底无奈地叹息,脸上却依旧挂着霜冻般的寒意,拉开一旁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她曾经亲手为周悯取下的项圈。
革质的项圈泛着凉意,在接触喉部皮肤的瞬间激起了一层颤栗,周悯强忍着吞咽的动作,顺从地任由周绮亭再次为她戴上桎梏。
“既然你这么想当狗……”周绮亭的手停留在扣好的项圈上方,屈起的指节亲昵地刮蹭着周悯的下巴。
“那么,如你所愿。”
痛
微凉的触感覆上眼睑,轻盈地贴合着肌肤,随后,温和的力度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将环绕头部的丝巾慢慢地系紧。
光线被逐渐挤出眼睛与丝巾之间的空隙,取而代之的是眼前透过丝巾纤维的一些依稀光晕。
随着视觉被遮蔽,其余的感官被逐一放大。
周悯听到周绮亭踱步时高跟鞋鞋跟敲击地板的清脆声响,感受到她经过身旁时带起的微弱气流,以及此刻空气里萦绕的淡淡冷香。
如果眼前的模糊光晕是画布,那这些感官上似有若无的刺激就是颜料,周悯用想象补全了这一幅令人心颤的绮丽画面。
而下一刻,下巴上熟悉的硬质触感为这幅画面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是那柄檀木戒尺。此刻,周绮亭正用它轻轻挑起周悯的下巴,待她维持住仰首的姿态后,戒尺又缓慢地下移,轻轻地划过她的喉咙,在项圈处流连。
周绮亭的声音比她身上的柑橘木质调香水还要凛冽几分,带着仿佛能冻结血液的寒意,落入周悯耳中。
“你在恐吓心理医生的时候,有想过会受到惩罚吗?”
听到“惩罚”二字,周悯原本跪直的身子又绷紧了几分,让后背的衬衫不再贴着皮肤,被反铐在身后的手虚握成拳,以掩盖后背和手心渗出的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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