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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主公,听闻关将军威震华夏,心中仰慕不已。又闻将军辅佐荆州,军民归心,更是敬佩万分。”使者的言辞,极尽谄媚,“奈何,前任都督吕蒙,心胸狭隘,屡次挑衅天威。如今,吕蒙旧疾复发,已在陆口病退。我家主公特命年轻的凌统将军暂代其职。凌将军少年英豪,对我家主公言,关将军与陆将军,乃当世龙虎,只可敬仰,不可为敌。故特备薄礼,一为旧日误会赔罪,二为与将军永结秦晋之好,共保边境安宁!”
陆瑁身旁的马良、伊籍等人,听闻此言,脸上都露出了舒缓的笑容。江东主动示弱,主帅换人,这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陆瑁拿起那封信,一目十行地看完。信中的措辞,比使者说的还要卑微,几乎是将孙权自己,摆在了一个晚辈和仰慕者的位置上。
突然,陆瑁将信往桌案上一拍,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狂傲,回荡在整个公堂之上,让那江东使者都吓得一哆嗦。
“真是天大的笑话!”陆瑁抚掌大笑,指着那使者,对堂上众人说道:“你们听听!这孙权,是被我岳父吓破了胆吗?吕蒙一倒,竟派出一个黄口小儿凌统,来当大都督!他以为这是在过家家吗?!”
他站起身,走到那使者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戏谑:“回去告诉你家主公,这礼物,我收下了!看在他如此识相的份上,只要他那个‘娃娃都督’,安分守己地待在陆口,我荆州,或可饶他一命!否则,待我岳父攻破樊城,下一个,就是踏平你们的建业!”
“是……是……”使者被陆瑁那强大的气场所震慑,吓得连连点头,冷汗直流。
“滚吧!”陆瑁不耐烦地一挥手。
待使者屁滚尿流地离开后,陆瑁当即下令:“江东已不足为虑!我岳父在樊城久攻不下,正需兵力!传我将令,再抽调荆州守军五千,即刻北上,增援樊城前线!”
此令一出,众皆愕然。但见陆瑁态度坚决,又想到江东如今的“窘境”,便无人再敢提出异议。
江东的细作,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一切——陆瑁的狂笑,他的蔑称,以及他增兵樊城的举动——原封不动地,传回了陆口。
是夜,将军府书房。
他点亮烛火,铺开一张新的帛书,笔走龙蛇。
“岳父大人亲启:鱼已试探鱼饵,其状贪婪,其行急切,然其身后,必有持竿之人。江东之示弱,乃骄兵之计,其心必异。吕蒙病退,如猛虎归山,更为可怖。瑁已演戏惑敌,将计就计,抽调兵马北上,示敌以弱,诱其深入。然心中终有不安,恐敌行非常之举。为防万一,恳请岳父,即刻命廖化将军,亲率三千精锐轻骑,星夜南返。切记,不得入城,不得声张,潜伏于江陵城西三十里之麦城山林之中,断绝一切炊烟,人衔枚,马裹蹄,如鬼魅般蛰伏。待我烽火台狼烟升起,便是将军奔袭之时。此乃我荆州最后之屏障,亦是反攻之利刃,万望父亲,速速准许!同时,新增五千荆州兵,岳父不用让他们回来。”
陆瑁吹干墨迹,将这封决定荆州命运的密信,交给了最心腹的死士。
“不惜一切代价,送到君侯手中。”
陆口,都督府。
府内一片愁云惨淡,药味刺鼻。吕蒙“卧病在榻”,面色蜡黄,不住地咳嗽,仿佛随时都会咽下最后一口气。
凌统,这位新任的“大都督”,正满脸兴奋地,向他禀报着刚刚收到的消息。
“都督!都督!您真是神机妙算!”凌统压低声音,激动地说道,“那陆瑁,果然中计了!他收到主公的信,当堂大笑,骂我是‘黄口小儿’!还说我们江东不足为虑!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又从荆州抽调了五千兵马,送去樊城了!如今的江陵,就是一座不设防的空城啊!我等,可以行动了!”
病榻上的吕蒙,听完之后,并没有露出喜色。他只是虚弱地摆了摆手,示意凌统靠近。
他用微弱的声音,问道:“公绩,你很高兴。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是不是太顺利了?”
凌统微微一愣:“都督
;何出此言?陆瑁年轻气盛,又逢其岳父大破魏军,骄傲自满,看不起我等,也是人之常情啊。”
“人之常情?”吕蒙的眼中,闪过一丝与他病容完全不符的锐利光芒,他猛地坐了起来,哪里还有半分病态!
“公绩!你记住!‘人之常情’这四个字,永远不适用于陆子璋!我研究此人久矣,他行事,如冰山般冷静,如深渊般莫测!骄傲?那是他的伪装!自满?那是他演给你我看的戏!”
凌统被吕蒙突然的变化,惊得后退了一步。
吕蒙指着地图,声音冰冷地说道:“他不是在骄傲,他是在挑衅!他故意骂你,故意抽调兵马,就是为了让我们相信,他已经是个傻子!他希望我们立刻对他发动一场偷袭,然后,他就可以在某个我们意想不到的地方,将我们一口吞下!”
“那……那怎么办?”凌统感到一阵后怕,冷汗瞬间湿透了背脊,“难道……要终止计划?”
“终止?不!”吕蒙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森然的冷笑,“猎物越是狡猾,才越有狩猎的价值!他既然为我们准备了一场盛宴,我们岂能不去赴约?只不过,我们不能按照他写好的剧本去演!”
他一把抓过凌统的手,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公绩,从现在起,我们的‘白衣渡江’之计,要全面升级!”
“你,继续在陆口,扮演你那个‘黄口小儿’的角色!把戏做足!每日操练兵马,但要搞得声势浩大,章法混乱!再派使者去荆州,送礼,道歉,就说你年轻不懂事,请求陆将军原谅!让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你这个明面上的靶子身上!”
“而我,”吕蒙的眼中,射出骇人的精光,“将亲率三千死士,全部换上商贾的白衣,分乘数十艘快船,但我们不走主航道!我们沿着那些最偏僻、最泥泞的支流,逆流而上!我们的登陆地点,不是江陵,而是江陵上游五十里,一处名为‘孱陵’的废弃渡口!”
“他陆瑁在沿江布下烽火台,防的是我军战船!他绝想不到,我们会用商船运兵!他就算在江陵城外设下埋伏,也绝想不到,我们会从他的背后出现!”
“公绩!这场战争,已经变成了我和陆瑁两个人的棋局!你负责在棋盘上,吸引他所有的目光。而我,要在棋盘之外,直接掀了他的帅帐!”
吕蒙拍了拍凌统的肩膀,声音中充满了信任与决绝。
“去吧!演好你的戏!荆州的存亡,江东的未来,就在你我二人的,这一场双簧之中了!”
凌统看着眼前这位运筹帷幄,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大都督,心中所有的轻浮与激动,都化作了无比的凝重与敬佩。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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