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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龙睛破幕照幽鳞,虎符翻掌起风云。
丹墀血焰焚佞骨,雪夜铁蹄踏九门!
上回书说到,拱圣营外老槐树下,西门庆强催伤势,摁压龙睛血玉机关,露出一幅沾血丝绢,半幅拱圣营布防图并藏头血诗《赤胆除佞》!直指拱圣营指挥使丘岳及其麾下五名悍将,皆乃蔡京暗中安插、把持京畿禁军半壁的私党!血书铁证如山!正当王前、应伯爵、谢希大识破此惊天玄机,欲依西门庆断语急送血书至关鹏举处时,却已迟了!
马蹄声如催命战鼓,自深巷两端狂飙而来!一队五骑拱圣营身着玄甲、手持马槊的铁甲哨骑,如黑云压城,堵死出路!巷尾墙头黑影一闪,“过江蜢”那如毒蛇附骨的身影已幽灵般落下,枯爪扣满黑沉沉的三角毒梭!前后皆是绝路,狭巷之内,四人连同重伤的西门庆已是瓮中之鳖!
“娘的!挤到姥姥家了!”应伯爵绿豆眼一扫,急得直跳脚,顺手将谢希大往西门庆身前一推,压低嗓子急吼:“大脑壳!护住庆爷!”自己却猛地一扯身上那件油渍麻花的破袄,故意露出手臂上一块用劣墨画的、糊成一团的刺青花纹,冲那逼近的哨骑头目嘶声干嚎:“丘大帅饶命!丘大帅饶命!俺们是丘爷‘灰眼’线子上的探子!奉密令在此堵截过江蜢那厮!东西…东西就在那个背人的大汉身上!”他手指直戳王前,一口江湖“切口”(黑话)喊得半真半假。
那哨骑头目本是丘岳麾下心腹虞侯,名唤张,此刻见两个乞丐形容猥琐,却叫得出隐秘番号,手中马槊略一迟疑。“灰眼”确是丘岳掌控营内外的秘探组织,应伯爵与谢希大在乞讨群里接触过。
“放屁!本官奉令捉拿私闯仓场、纵火窃宝的朝廷要犯西门庆!尔等草芥,敢攀附‘灰眼’?定是乱党同伙!杀!”张稍一愣神,旋即想起上峰严令格杀勿论!管你是不是线人,死人最干净!
他杀字出口,策马挺槊,直刺王前背负的西门庆!
几乎在张喝声出口的刹那!“过江蜢”也动了!他枯爪疾扬!三道乌光分袭西门庆、王前,还有那躲在后头抖个不停的谢希大!毒梭破空,腥风袭人!这黑道煞星,不为活捉,只求灭口,下手毒辣无比!
“希大!”王前怒吼一声!他背负重人,难以腾挪,手中点银叉如狂龙出海,“叮叮”两声险险荡开射向西门庆的两梭!第三梭如毒蛇入泥,刁钻无比,直贯谢希大胸口!谢希大骇得魂飞魄散,本能地闭眼将怀中紧裹的朱洪外袍(内藏血玉及丝绢)往上一挡!“嗤啦”一声!毒梭洞穿破袍,去势稍减,却余力未消,“噗”地扎进谢希大护胸的胳膊!剧痛钻心!腥绿毒液瞬间蚀骨!
“啊——!”谢希大惨嚎栽倒,面如金纸!
“大脑壳!”应伯爵目眦欲裂!但他眼中戾气一闪,非但不退,反如疯狗般迎着张挺进的马槊扑了过去!“丘岳要宝?爷爷跟你同归于尽!”吼声之中,他竟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对着方才背靠的老槐树洞猛吹!那树洞里,不知何时已被他悄悄塞入一团引燃的硫磺硝石棉絮!火星一点即燃,“轰”的一声!一股炽烈火龙裹挟着浓烟与刺鼻白烟,自树洞冲天而起!顿时挡住张视线,人慌马惊!那匹冲在最前的战马被火光浓烟所惊,长嘶人立!
王前何等机警!见浓烟骤起,火光刺目,马惊阵乱,当即背上西门庆,单臂抄起地上痛晕过去的谢希大,如离弦之箭冲向对面巷墙!那巷墙足有丈高!王前脚踏墙面凸石,腰间力,竟如猿猱攀壁,背负一人、胁夹一人,眨眼间翻过高墙,落入墙后深院!
“过江蜢”见王前遁走,厉啸一声毒爪连扬,几枚毒梭打向浓烟火头,意图阻绝追兵,自己则如鬼魅般跃上高墙,紧追不舍!
墙后竟是拱圣营军属聚居的后坊!此刻家家闭户,空巷无人。王前背着西门庆,腋下夹着谢希大,专挑矮墙窄巷穿梭。“过江蜢”轻功虽高,然街道曲折,反不及王前识路疾奔。眼见后方毒影越来越近,前方巷口却轰然涌出十数名持械巡丁!乃营内纠察!
前有狼后有虎!王前目光扫过身侧一株挂满冰凌的老槐,眼中决绝之色一闪!他猛地一个千斤坠,旋身将西门庆和谢希大塞入老槐后一个堆放废旧柴草的凹洞里,随即自身扑出,点银叉一横,朝着追来的“过江蜢”厉吼:“狗贼!想要龙睛血书?先从你王爷爷尸上踏过!”竟是硬生生拦住去路!要以身为饵,给西门庆和血书争取最后一线生机!
凹洞内柴草掩蔽,仅容二人。西门庆本就重伤难支,被灌入的寒风一激,悠悠转醒。刺目白烟混着血腥气钻入鼻腔,耳边是远处王前的怒吼,还有逼近的脚步声!他吃力地睁开被血痂黏糊的眼睛,正对上谢希大因中毒而愈灰败的脸。那件被毒梭洞穿的朱洪外袍,血玉丝绢一角赫然露出!
绝境!真正命悬一线!西门庆脑中反而陷入一种冰窖般的奇诡平静。关鹏举远在河北,王前独木难支。眼前唯一能攀附的,唯有拱圣营本身!但那指挥使丘岳竟是巨奸蔡京的人!如何翻盘?如何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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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昏沉的视线落在那染血的丝绢上。《赤胆除佞》!那落款……关鹏举旧部押司赵明、钱刚!他眼中骤然爆起一丝微光!一个赌命般的狠毒计划在电光石火间成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与其逃命被追杀至死,不如置之死地而……
他猛地抓住神智已有些迷离的谢希大,声如蚊蚋却狠厉如刀:“大脑壳!听我说!解开袄子!把血玉玦按我背上伤口!血浸玉润!快!”
谢希大痛得神志模糊,但对西门庆的命令本能服从,哆嗦着扒开西门庆撕裂的后襟,将那块龙睛血玉狠狠摁在西门庆后背血肉模糊的焦黑伤口处!鲜血瞬间浸透玉玦,那龙睛一点殷红被热血一激,仿佛活了过来,红光大炽!
西门庆痛得几乎晕厥,却死死咬住下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道:“外面的人都听着!吾乃官家秘遣皇城司都知!奉密旨持龙睛玄玦查办奸细!逆贼丘岳!私通蔡京!妄图焚仓谋逆!证据确凿!尔等拱圣营将士,擒丘岳及其逆党张等一干人犯!龙睛玄玦在此!违令者同谋论斩!杀无赦——!!!”这吼声用尽他濒死之力,竟如平地惊雷炸响在风雪呼号的空巷间!带着一股慑人心魄的权阉专命之威!
原本持械逼近、准备捉拿“乱党”的十几名拱圣营巡丁,被这晴天霹雳般的敕令吼懵了!再看草堆间挣扎立起那人:衣衫褴褛,浑身浴血,但后背伤口处嵌着那块红光流溢、形制古拙、绝非寻常能有的龙睛玉玦!玉上龙睛红芒如血焰跳动,映着森白积雪,凛然不可逼视!皇家秘令!龙睛信物!证据直指指挥使丘岳及心腹!一时间,众人脚步顿止,面面相觑,眼中尽是惊疑骇浪!
那正与王前恶斗的“过江蜢”闻言亦是一僵!这西门庆竟自曝“皇城司都知”?龙睛玉玦之威竟至于此?他心头剧震!
就在这惊疑瞬息!
“放屁!”一声雷霆暴喝自营门方向传来!拱圣营指挥使丘岳竟被惊动,顶盔掼甲,率亲卫数十骑如怒涛卷至!他马鞭直指草堆:“哪里来的妖人!假冒皇命!毁谤上将!左右!给我乱刀分尸!挫骨扬灰——!”
丘岳身后几名彪形悍将——俱是丘岳铁杆死党!闻令毫无迟疑,各挺兵刃,催马狂冲而来!丘岳本人亦拔出腰间宝刀,眼中杀机炽盛如沸!他盘踞拱圣营多年,根基深厚,此刻众目睽睽,唯有用西门庆等人的尸骨碾碎谣言!龙睛玦?死人手里的玉石,能值几钱?!
铁蹄如雷!刀光如雪!西门庆四人身陷绝地!
千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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