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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纪槿玹打了招呼,——也仅仅只是打了声招呼,接着低头继续做他的事。
纪槿玹却站他身边不走了。
絮林抬起头,纪槿玹盯着自己的脸看,准确点,是在看他脸上的口子。
明明不明显,但是纪槿玹注意到了。
看来交换名字还是有用的,这次他终于记得自己了。
絮林摸了摸那道痂:“怎么,你好奇这个?”
纪槿玹没说话,絮林低着头,自顾自地絮叨着,把宿舍的这件事和他说了。
他摆弄着手里的彩纸,声音很低,如哝哝絮语:
“他说我有爹妈生没爹妈养我都没那么生气。他说我老师,我忍不了。”絮林折好一只纸蜻蜓,和脚底下的那堆放到一起。
蒲沙是他的底线。
他眨了眨眼,沉默半晌,才道:“我的老师是个很好的人。是我很重要的人。”
小时候,被蒲沙收养后,他也经常会在街头和其他的小混混打架。
有时是为了保护被人欺负的朋友们,有时,是因为听到他们在说蒲沙的坏话。也不是什么坏话,只是说蒲沙想要在十三区建个学校是痴心妄想,说他白日做梦,只会不切实际的幻想。收留满院子的学生有什么用,里面不会有一个人有出息。说他蠢,说他笨,说他天真,说他教导别人是浪费时间。
絮林听不得任何人说一点蒲沙的不好,往往都会冲上去拼命。
有的时候对方人多,他也从不逃跑,挺着一身反骨就是干,拼命的下场,是他经常挂着一身恐怖的伤痕回家。
蒲沙给他擦药,问他打架的原因,絮林抿着嘴不肯说。蒲沙不知其中原因,只能苦口婆心告诫他:“对方人多势众你就跑,明知道打不过会受伤,怎么还要上赶着去挨揍?疼不还是自己受了?”
“不疼。”絮林嘴犟。
蒲沙猜他打架的理由:“是不是别人骂你了?”
絮林摇摇头。他从不在乎别人怎么骂他。
他就是听不得别人骂蒲沙,听不得别人骂他的朋友。
蒲沙不止一次和他说:“以后不要再打架了。”
不要打架?有的架是非打不可的。
絮林什么事情都可以听他的,只有这个不行。所以絮林每到这时都只会回他一句:“拳头是用来保护重要的人。”然后该干嘛干嘛。蒲沙也管不住他,只能在家里多备点伤药。
他以为纪槿玹也会认为他和人打架不对。
谁知纪槿玹却说:
“拳头是用来保护重要的人。”
同样的话,一字不差,从纪槿玹的口中溢了出来。
絮林怔住,脖子僵硬得像是没有上油的老化机器,嘎吱嘎吱转动着,去看身边的纪槿玹。
纪槿玹望着远处,精致的五官浸在夜色中,倒映在絮林的眼睛里。
“你做得很好。”纪槿玹说。
“你没有错。”
那一秒,那一个瞬息。
絮林听到了自己身体里沸腾的血液,和那颗快要撕破自己胸膛剧烈跳动着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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