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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咋说呢,就很难评。
阿爹可能想在脸上写几个字:聪明仗义,结果写出来的分明是:人傻钱多。
何桂香听完都气笑了,“林大山,你日后借人钱的时候能不能事先跟我商量一下?”
她口中“林大山”大名一出,林大山陡然一个激灵。
他这婆娘平时说话都细声细气的,家里也看顾得极为周到,勤劳能干这些自不必说,外人都说他娶了个好婆娘,但这不代表他家婆娘没有脾性,软和人起火来可是很可怕的。
而直呼大名,便是何桂香火的前兆。
林大山不晓得她为啥这么大火,只能先顺着她道:“下回我肯定先同你商量。我这不是想着家里闲钱多么,大家乡里乡亲的能帮衬一把便帮衬一把,想当初咱们分家后,苗老大家也借了咱家钱咧。”
何桂香:“苗老大是借了钱,但你口中那么有钱的苗家,当年也不过借了咱们三百文钱。”
她倒也不是嫌别人借得少,这年头愿意借钱给你就不错了,她气恼的是林大山连招呼都不打便借了两吊钱出去!
他当家里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对,如今家里是富了不少,借两吊钱出去也不算什么,可林大山晓不晓得,这两吊钱借出去,别人会怎么看待他们家。
人家会想,你动不动便是两吊钱借出去,家里肯定富得流油。
到时候一个两个的都来借钱,你借是不借?
不借,人家记恨,背后不知如何说三道四,借了,日后收账便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王银根他家当年不就是一堆账讨不回来,还是李春苗嫁过来后端出一副泼妇样儿,蹲在人家门外堵人,这才把那些账给讨了回来。
何况这些钱都是阿野和阿姝挣的,单她绩麻的钱和林大山种田卖力气的钱,要攒不知多久才能攒下这两吊钱。怎能因为阿野和阿姝争气,便将他们挣来的钱随随便便往外借呢?
林大山见何桂香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吓了一跳,忙道:“阿香,我错了错了,当着孩子的面,你可别动怒啊,别吓着了几个孩子。”
林小蒲:阿爹,我没被吓着,我看被吓着的是你。
何桂香啪一声放下碗筷进屋了,林大山瞅她放下的碗已经空了,松口气,匆匆将自己碗里剩下的稀饭几大口喝掉,然后赶忙跟进屋哄人。
饭桌上,三个“孩子”面面相觑。
“小蒲,咱阿娘和阿爹从前也这样争吵过么?”林姝好奇地问。
林小蒲点头,“阿姐放心,不是什么大事,阿爹就吃阿娘这一套,阿娘个火,阿爹才能长长记性。”
说这话时,她目光在林姝和周野身上逡巡一圈,意味深长。
林姝:“看我作甚,阿野又不像阿爹这样,乍然暴富便得意忘形。我也从不对阿野火。”
周野沉默,没有反驳这话。
阿姝的确不对她火,在他眼里,那都是娇嗔,是撒娇。他很受用。
林姝叹了声,捧着脸,掌心都将脸颊撑出了两个肉坨坨,“人果然不能乍然暴富,不然就会像阿爹这样飘得不知东南西北,希望阿娘好生敲打敲打阿爹,这种事绝不能生第二次。”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狗改不了吃屎,阿娘这一气,阿爹短时间内不会再犯同样的事儿,可时间一长指不定又会原形毕露。
今日苗大伯家开了个口子,消息没漏出去还好,一旦漏出去,上门借钱的想也知道少不了。可这消息瞒得住吗,压根瞒不住。
林小蒲深以为然,也叹了口气,“阿娘和阿爹从前也有争执,但没有一次是因为借人钱而争执,因为咱家就没钱。这约莫就是成为富人的烦恼罢。”
“噗!”林姝没忍住,喷笑出声。
小蒲这口吻仿佛他们一夜之间成了腰缠万贯的巨贾,不过放在甜水村里,如今家里的确算是数一数二的富户了。
“阿姝放心,我会找叔谈一谈。”周野忽地插了一句。
林姝眉头一扬,“别说,阿爹他还真愿意听你的。啧,你说你还没成女婿呢,阿爹就这么信重你,等你真成他女婿了,岂不对你言听计从?”
周野听到这一声“女婿”,嘴角微微翘起。
林小蒲震惊地瞪圆了眼。
阿野哥哥在笑唉!
可看阿姐见怪不怪的样子,难道阿野哥哥私底下对阿姐已经不知道笑过多少次了?
林小蒲在心里暗暗咬手帕,可恶,阿野哥哥居然还区别对待。
罢了罢了,阿姐是阿野哥哥的媳妇,区别对待便区别对待罢。
约莫一刻钟之后,屋里两口子一前一后出来了。
林大山不知应承了什么,总之,何桂香是被哄好了,还抽空冲林姝递了个眼色。
得,阿娘方才那么大气性,敢情有一半是装的。
气肯定也是气着了,但因为知道阿爹是个什么德性,心里倒也不是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林大山没多留,赶紧扛着农具去地里。
周野微顿,跟了上去。
这段时间他因闲了不少,去地里的时候多了起来,但很少跟林大山一道走,一般是啥时候得空了啥时候去。这会儿跟上去俨然是打算趁机说些什么。
路上,林大山已接连叹了好几口气。
周野没问,等着他说。
果不其然,林大山没憋住,先同他嘀咕起来:“你婶儿也忒小气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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