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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人身材高大些,正拼命试图用身体稳住剧烈摇晃的房梁;另一人身材瘦小,似乎受了伤,动作显得虚弱无力,只能紧紧抓住同伴的救生衣背带!浑浊的洪水疯狂地冲击着他们,每一次浪头打来都几乎将他们吞噬!
就在这时!那个身材高大的人……猛地转过了头!一张年轻、瘦削、沾满泥浆和血污、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静和狠戾的脸庞——正是年轻的赵德坤!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没有丝毫面对死亡的恐惧,反而充满了某种孤注一掷的算计!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周围汹涌的洪水和远处摇摇欲坠的堤坝,又猛地低头,看向紧抓着他救生衣背带的那个虚弱同伴!
下一秒!在陈默惊骇欲绝的注视下!只见年轻的赵德坤,右手极其迅速、极其隐蔽地摸向自己腰间——那里别着一把用于紧急割断绳索的、锋利的救生刀!
刀身在浑浊的洪水中反射着阴冷的光芒!没有丝毫犹豫!他的手腕猛地一翻!
刀锋带着一道残忍的寒光,精准无比地、狠狠地……割向了同伴紧紧抓着他救生衣背带的那条手臂与救生衣连接处的……高强度尼龙安全绳索!
嗤啦——!
一声仿佛能穿透时空屏障、撕裂灵魂的、布帛被锐器割裂的脆响,在陈默的脑海中轰然炸响!(尽管画面无声,但那个切割的动作和绳索瞬间断裂的视觉效果,足以在观者脑中补全那致命的声响!)
绳索应声而断!
那个虚弱的同伴脸上瞬间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和绝望!他的身体失去了唯一的依靠,如同断线的风筝,被狂暴的洪水瞬间卷走!
只留下一双瞪大到极致、充满了无尽惊恐和控诉的眼睛,在浑浊的浪花中一闪即逝!随即彻底消失在汹涌的浊流之中!而年轻的赵德坤,在同伴被卷走的瞬间,脸上没有任何悲伤,只有一种如释重负般的、冰冷到极致的决绝!
他借着房梁因失去一人重量而产生的微小浮力调整,更加稳固地趴在了上面,目光死死锁定了远处一处相对平静的水域……
滔天的愤怒和冰冷的杀意如同两条毒龙,瞬间缠住了陈默的心脏!二十年前张守田的失踪……难道是这样?!是被赵德坤在洪水中亲手割断了救生索?!
就在这历史罪恶赤裸裸呈现、将陈默灵魂灼烧的瞬间!他的身体却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木偶!
他的右手,在巨大的责任和指挥部无数道目光的逼迫下,在总指挥嘶哑的“确认执行”命令声中,正不受控制地、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伸向控制台上那个代表着最终指令确认的、闪烁着刺目红光的物理闸门锁定按钮!
他的指尖带着冰冷的汗水和绝望的颤抖,距离那红色的按钮……只有不到一寸!
“不——!”陈默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压抑到极致的无声嘶吼!他想要阻止自己的手!想要砸碎这该死的控制台!想要冲进那洪水巨幕里揪出那个年轻的恶魔!
然而,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就在他的指尖带着千钧重量,重重按在红色确认按钮上的瞬间——
轰隆隆隆——咔啦啦啦——!!!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爆裂、仿佛大地脏腑被彻底撕裂的恐怖巨响,毫无征兆地、如同来自地狱最深处的咆哮,猛地从控制室两侧的堤坝方向同时炸响!
那声音并非孤立的崩塌,而是两岸堤坝在无法抗拒的巨力下,结构彻底崩溃、撕裂、瓦解的死亡交响!
陈默猛地扭头!透过钢化玻璃窗,在窗外那由现代洪水构成的静止巨幕上,二十年前的影像尚未消散——年轻的赵德坤刚刚割断同伴的救生索,趴在房梁上喘息;
而在巨幕影像之外的真实世界,在闸门开启、毁灭洪流倾泻而下的方向,滨江大堤两岸那本应固若金汤的堤防,此刻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的沙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滔天洪水和内部结构彻底失稳的双重打击下,疯狂地……崩塌!
巨大的水泥预制板如同积木般断裂、翻滚、砸入水中!扭曲的钢筋发出垂死的呻吟!泥土和岩石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两岸的崩塌点,如同被精确爆破般,恰好对称地位于泄洪闸口的两侧!
浑浊的洪水瞬间找到了新的、更致命的宣泄口,如同亿万头疯狂的巨兽,从崩塌的堤防缺口处咆哮着涌入城市!
巨幕上,二十年前被洪水冲垮的旧堤影像,与现实
;世界中两岸新堤同时崩塌的景象,在这一刻形成了跨越时空的、残酷而绝望的镜像重叠!
陈默僵立在控制台前,指尖还死死按着那枚猩红的按钮,如同被冻结在时间的琥珀中。
他看着窗外那静止洪水巨幕上,年轻赵德坤在洪水中割断绳索后冰冷的侧脸;又看着巨幕之外,两岸堤防崩塌、洪水涌入城市的毁灭景象。
巨大的愤怒、冰冷的绝望和无尽的荒谬感如同三条绞索,瞬间缠住了他的心脏,几乎要将其绞碎!二十年前,赵德坤割断的是同伴的救生索;二十年后,他陈默按下的闸门按钮,割断的……是整座城市的生命线!
他成了历史镜像中,那个按下毁灭按钮的……另一个赵德坤!窗外的暴雨更加狂暴,雷声滚滚,仿佛天地都在为这血腥的轮回发出悲鸣。
那静止的洪水巨幕上,年轻的恶魔与现实的崩塌景象在浑浊的光影中无声狞笑。
陈默站在过去与现在的毁灭交汇点上,指尖冰冷,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已冻结。他正成为历史的一部分,一段不断重复、浸透鲜血的黑暗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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