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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香,你是当妈的人了,不能像小孩一样。”方梅香妈朝着方冬强示意了一下。
方梅香嘴角平和了,把到了眼眶的眼泪逼回去。
“小阿姨,我爸爸不回来了?”方冬强凑过来,仰着脸问。
“你爸爸说要在外面找生意。”
“生意?跟二姨一样吗?也有很多好吃的和玩的东西?”方冬强眼睛亮了一下,拿过方梅好手里的信,“给我看一下。”
“你看的懂吗?”方梅丽问。
“这字跟书上的字不一样,我不认得。”方冬强捏着信纸,皱着小眉头看了看,小声说。
方梅香妈轻轻地瞟了一眼方冬强,呵地笑了一下,“还真能为自己找理由。”
“冬强以后好好练字,把字写得跟书上的字一样,明年可以教你写字了。”
“小阿姨,我明年岁了。”方冬强挺起胸脯,一脸傲娇。
“是的,岁了。”
“什么时候是明年?”
“过几天大年三十,年夜饭吃了睡醒就是明年,就岁了。”
方三弟的脚基本上已经恢复。
这一年,地里割稻,挖红薯都雇了人,付了工钱后,也就没有余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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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这个彩灯手工活他们夫妻俩都在做着,虽然钱不多,方三弟的医药费,生活费也能开支得出,这一年也就这么捱下来。
过年边,厂里放假,没有活做了。
“我们应该多领点料,留着过年做,做好了明年送回去,正月又闲着没事干了。”俞继红有点后悔地说。
“今年你也辛苦了,过年了就歇歇吧!”方三弟拉起俞继红的手,摸了摸她手上的茧子,“把你的手都做成这样了,明年我能下地,你就不用这么累了。”
“明年去温州看看,看下有没有打火机的外加工活。”
“你还想着这个事啊?”方三弟愣了一下。
“我一直都在想这个事。要不,正月没事去看看。”
“正月他们也放假。”
“哦,对,也是。”俞继红拍拍脑袋。
方三弟看看俞继红这十足的赚钱劲,低下头想着明年要去温州看吗?如果真的拿过来,跟乡里乡亲的要不断地打交道,他好像有点不想。
明年再说,先把年过了。
过年的火车站格外地拥挤和热闹,年味早被南来北往的人潮揉进潮湿的风里。
方大苗攥着磨得亮的扁担,弯腰将旅客的大行李箱扛上肩头,粗粝的麻绳勒得他锁骨生疼。
广场上满是拎着年货,背着行李的归乡人,孩子的哭闹声,亲人的招呼声裹着火车鸣笛飘过来,这些声音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他多希望自己此刻也是其中的一人,背着行李回老家的人。
夜深了,冷风从站台缝隙钻进来,他缩了缩脖子,心里反复地问自己,下半年怎么就混得这么难?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来。
苦也吃了,累也受了,怎么连回趟家,抱抱儿子都做不到?
想着方冬强坐在自行车露着前门牙按着车铃,想着他在小店门口和其他小孩炫耀他的玩具,也想到了他的傻老婆方梅香,方梅香会想自己吗,儿子会想自己吗?
方大苗抬头抹了抹眼角。明年,一定要混出个样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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