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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刚漫过邯郸城的城墙,护秦会的院子里就已经飘起了炊火。铜锅里的粟米粥咕嘟咕嘟滚着,蒸汽裹着米香飘到议事堂门口,却没几个人有心思琢磨早饭——项尘攥着玄铁枪的枪杆,指节在冷硬的铁纹上磨出红印,目光死死钉在案几上的长平地图,连楚禾递来的陶碗都忘了接。
“光靠咱们现在这点人,去了长平就是送命。”滕风把刚写完的信笺叠成方块,塞进竹筒里,指尖沾着的墨汁还没干,“逆时盟能在长平布下锚点,肯定带了至少三百死士,说不定还藏了邪术师。咱们护秦会在邯郸的弟兄满打满算才两百多,分一半守城里,剩下的一百来号人,连山谷的入口都未必能闯进去。”
楚禾把陶碗往项尘手边又推了推,声音轻却稳:“粥快凉了,先垫一口。滕风说得对,人不够就得找帮手,护秦会在周边城镇不是还有据点吗?比如武安、涉县那两处,之前跟咱们通回过消息,说各有五十来号弟兄。”
“我已经让人去送信了。”滕风抬手敲了敲竹筒,竹筒上刻着个小小的“秦”字,“阿武带着三个弟兄,天不亮就骑马去了武安,走的是近路,傍晚就能到。涉县那边我让信鸽带了信,信里画了紧急暗号,他们见了肯定会连夜赶过来。但就算两处据点的人都到齐,咱们满打满算也就两百五十来人,还是不够。”
项尘这才端起陶碗,喝了口粥,热流顺着喉咙往下滑,却没驱散心里的急火。他放下碗时,手指碰到了怀里一块硬邦邦的东西——是那块墨玉,暗绿色的玉身里藏着细密的墨纹,摸上去像浸过冷水的丝绸。
这墨玉是第一卷里,墨家传人苏先生亲手塞给他的。当时苏先生站在墨家工坊的齿轮旁,手里还沾着机油,说“项兄弟,这墨玉你拿着,日后若是遇到迈不过去的坎,就派人送到邯郸的墨家据点,只要墨家还有一口气在,定然会帮你”。
“墨家!”项尘猛地拍了下案几,粟米粥都晃出了碗沿,“我怎么把这茬忘了!苏先生说过,墨家的机关术能破千军,要是能请他们来帮忙,别说三百死士,就是再多些,咱们也有底气!”
滕风的眼睛瞬间亮了:“墨家?就是能造会飞的机关鸢、能连箭的机关弩的那个墨家?要是他们肯来,那可真是雪中送炭!”
“肯定肯!”项尘从怀里掏出墨玉,玉身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上面刻着的“墨”字格外清晰,“苏先生跟我交过心,知道咱们护秦会是为了守护战国,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且这墨玉是墨家的信物,见玉如见人,他们绝不会推辞。”
楚禾也松了口气,拿起帕子擦了擦案几上的粥渍:“那可得赶紧派人送过去,墨家的据点在城西的铁匠铺后面,得走小巷子才能到,别让逆时盟的人看见了。”
项尘立刻喊来门外的林三——林三是护秦会的老弟兄,手脚麻利,还认识邯郸城里的每条小巷,之前好几次送信都是他去的。林三刚踏进门槛,还没来得及行礼,项尘就把墨玉塞进他手里:“老三,你赶紧去城西的墨家据点,把这墨玉交给据点的管事,就说项尘求见,有急事请墨家出手相助,事关整个战国的安危,让他们越快来越好!”
林三握紧墨玉,重重点头:“老大放心!我这就去,路上绝不多耽搁!”他揣好墨玉,转身就往外跑,草鞋踩在石板路上,出“噔噔”的声响,很快就消失在巷口。
项尘看着林三的背影,心里稍稍踏实了些,又转头看向滕风:“武安和涉县的人傍晚和明天才能到,墨家那边不知道要等多久,咱们趁这功夫,赶紧清点装备,该修的修,该补的补,别到了长平才现枪折了、箭少了。”
“我这就去库房!”滕风拿起竹筒,快步往外走,“我让弟兄们把玄铁剑、铜盾都搬出来,再把伤药、干粮都清点好,保证不落下一样!”
接下来的三天,护秦会的院子里就没停过忙碌的身影。
第一天上午,十几个弟兄围着库房的门,把里面的兵器一件件搬出来:玄铁剑的剑鞘有些生锈了,就用砂纸打磨;铜盾的边缘掉了块铜皮,就用铆钉铆上;弓箭的箭杆断了几根,楚禾就带着几个会木工的弟兄,找来了坚韧的桑木,重新削制箭杆,再装上磨尖的铁箭头。
项尘也没闲着,他把自己的玄铁枪拆成三节,仔细检查枪杆里的纹路——这枪是他从父亲手里接过的,枪杆里藏着暗槽,能装三根短箭,之前跟逆时盟的人打斗时用过一次,现在得再填上箭,免得关键时刻掉链子。他还把墨老给的清心玉用红绳系在脖子上,贴身戴着,玉身的温润能让他在焦躁的时候静下心来。
到了傍晚,阿武带着武安的五十个弟兄回来了。这些弟兄个个风尘仆仆,脸上还沾着尘土,却没人喊累,刚到护秦会门口,就把背上的兵器往地上一放,齐声喊:“见过项老大!武安弟兄奉命前来,听候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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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尘赶紧迎上去,拍了拍阿武的肩膀:“辛苦你们了!路上没遇到逆时盟的人吧?”
阿武抹了把脸,咧嘴笑:“放心,咱们走的是山路,没碰到那些杂碎!就是骑马骑得屁股疼,不过一想到能跟逆时盟干一架,这点疼算啥!”
项尘让楚禾赶紧端来粟米粥和干粮,让武安的弟兄们先垫肚子,又安排人收拾出几间空房,让他们歇脚。刚忙完,涉县的弟兄也到了,领头的是个叫老周的汉子,手里还提着两只野兔:“项老大,咱们涉县的弟兄来晚了!路上碰到两只野兔,想着给大伙儿加个菜,就耽误了点功夫。”
项尘看着院子里渐渐多起来的人影,心里越来越有底。他跟滕风、老周、阿武围坐在案几旁,重新研究长平的地图:“现在咱们有两百五十来人了,但逆时盟的人肯定更多,而且他们有邪术,咱们得想个办法,既能破他们的邪术,又能冲进去毁了锚点。”
老周指着地图上的山谷:“这山谷就一个入口,易守难攻。要是逆时盟在入口设了陷阱,咱们根本进不去。不如咱们分两路,一路从正面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另一路从山谷后面的小路绕进去,趁他们不注意,直接去毁锚点。”
滕风点头:“这个主意好!但山谷后面的小路很陡,得找几个熟悉地形的人带路。而且逆时盟肯定也会派人守着小路,咱们得悄悄过去,不能惊动他们。”
几个人正商量着,楚禾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刚才有人从门缝里塞进来的,说是给项老大的。”
项尘接过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墨玉已收,明日辰时,墨家至护秦会。”字迹工整,还盖了个小小的墨家印章。
“太好了!”项尘把纸条递给滕风,“墨家明天早上就来!有他们帮忙,咱们的计划就能更周全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项尘就站在护秦会的门口等。他时不时抬头看向巷口,手里攥着玄铁枪的枪杆,心里又期待又紧张。阿武和几个弟兄也陪着他站在门口,时不时跟他聊几句,缓解他的焦虑。
“老大,你说墨家的人会带什么机关来?”阿武搓着手,眼里满是好奇,“我之前听人说,墨家有能跑很快的机关车,比马还快,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项尘笑了笑:“肯定是真的!苏先生还跟我说过,墨家的机关弩能一次射五支箭,射程比咱们的弓箭远一倍,要是有那东西,咱们在山谷外就能射到逆时盟的人。”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还夹杂着齿轮转动的“咔嗒”声。项尘赶紧抬头看去,只见巷口拐进来一队人,前面是两辆黑檀木做的车,车轮比普通的马车大一圈,车身上刻着墨家的纹路,侧面还开着箭窗;后面跟着八个穿着青色布衣的弟子,每人手里都推着一个木架,木架上放着一架黑沉沉的弩机,弩机上还缠着铜丝。
最前面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手里拿着一把木剑,剑鞘上刻着“墨”字。他看到项尘,快步走过来,双手抱拳道:“在下墨青,是墨家邯郸据点的管事。昨日收到林三兄弟送来的墨玉,得知项老大有急事相求,便连夜带着弟子赶来。苏先生临走前交代过,若项老大有需要,墨家全力支持,绝无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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