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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言本想回答她的话,却见她只顾坐在棺材里望着自己神游天外,便顿了顿:“师兄来晚了些,可有受伤?”
沈晚棠半垂下眸,平复其中的万般情绪,轻摇头,撑着棺站起身走了出来。
“宗内事务繁忙,相隔万里,师兄接了我的信便立刻赶来,怎么会晚?”
前世的她便是,察觉了这村子有些奇怪,修道不精的她便留了个心眼给他送了封信。
沈卿言见她已然自己撑起身,朝她伸出的手微微蜷缩,不动声色收了回来。
他的视线上下将她仔细看了一番。
与此同时,沈晚棠也留意到了他掩在袖袍下的那只手。
魔族人对血最是敏感,空气中熟悉的血腥味她岂会不知?
那是师兄方才用手握着粗绳拽棺材和巨石磨伤的。
换作前世的她,此刻大概已经心疼地握着他的手给他上药了。
想起前世总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她默默把视线挪开。
也是奇怪,师兄那么厉害,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弄伤自己?
心疼男人果然是她不幸的开始。
她朝前走了几步,靠近那一干垂头丧脸又窃窃私语的百姓。
忽然歪着头,皱眉喃喃道:“奇怪……昨晚的事我好像记不太清了?”
“我怎么会睡在棺材里?”
“道长肯定是吓坏了!”
一素衣老妇迎了上来,浑浊的双目含着泪光,恨恨道:“这群该死的魔,竟然还想要把你沉河活活憋死,畜牲到底是畜牲,竟然如此胆大包天连无虚宗的道长都敢加害!”
“如今这世道,妖魔横行霸道,我们不过是手无寸铁的凡人,到底还是没法对抗魔族,可如果连道长都……”
“我们可怎么活啊!”
妇人的老伴上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奈叹息痛斥。
沈晚棠平静地看着他们。
对于回阴村的记忆也清晰了些。
回阴村不似一个普通村落,反而常年有魔兽徘徊,据村民所说,这些魔兽已经害死了不少村民和来这里帮他们除魔的修士。
而她,就是后者,只不过她活了下来。
身侧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沈卿言清冷悦耳的声音响起:“若真是魔族,无虚宗自会护诸位平安。”
说完,他那仿佛能洞穿人心的双眸审视着那对夫妇,再一扫这乌烟瘴气的村子。
他想起方才来时的情形。
与其说这村子魔气肆虐,不如说,怨念漫天。
这里的每个人都印堂发黑,阴气最甚阳气不足。
“有道长这句话,我们也能安心不少。”张氏夫妇让开一条道来。
“沈道长吓得不轻,我先带你们回去休息吧?”张大娘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泥墙黑瓦的矮房道,“昨晚沈道长便是歇在我家的。”
“对了,还没问过这位道长怎么称呼?”
此话一出,沈晚棠和沈卿言同时顿住。
张氏一口一个沈道长,又突然问到沈卿言,大概是连他也不知如何回答。
她眸光一转,看向面不改色的师兄。
“我们二人是兄妹。”
师兄妹。
“原来也是位沈道长。”张大娘回头冲沈晚棠乐呵着打趣道:“那我便称你为小沈道长?”
沈晚棠没回应,思绪早已飘到了不知何年……
大概时值春四月。
梨花桥的河堤周围尽是晚季棠花肆意纷飞,花影摇曳生姿,最终淹没于水,随河风而流。
也是满地凋零的棠花,他为她起名沈晚棠。
那时候一定是四月底,海棠花瓣凋谢的速度太快了。
就像她短短的一生,如棠花,随流水而逝。
思及此。
她停下了脚步,紧锁眉心,几分无形的狠戾气笼罩在她的眉眼中。
死前浓烈的不甘与汹涌的杀念排江倒海般朝她袭来,似要将她淹没在仇恨的深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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