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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山再次见到王贵的时候,是在民族宫一间会客室里。
这里原本摆放的沙发被通通推到了一个角落,摆得密不透风。
而空出来的半间房则是用两张长条桌拼凑的临时办公场所,桌上唯一的烟灰缸里是满满的烟蒂。
王贵给钟山“我这几天啊,就没回过单位,每天俩眼一睁,就是来民族宫,盯着演员调整状态,防着现场的意外状况,每天提心吊胆啊……”
钟山摆摆手,“行了行了,甭跟我诉苦!我看你啊,是乐在其中!”
王贵闻言嘿嘿一笑,也不反驳。
空整话剧团毕竟扎根部队,大部分剧目都是跟军旅相关。而《夕照街》这个跟部队关系不大的话剧,却用前所未有的成功让他见识到了话剧的巨大影响力。
如果能再有一部这样的话剧该多好啊!
他不由地展开了想象,如果能够继续跟钟山合作,创作社会热门题材,减少军旅元素,会不会有更多的成功?
但这个念头一起,他就赶紧放下了。
端谁的碗,吃谁的饭,要拎得清楚。
再看看钟山,王贵既感谢他的《夕照街》给空话带来的名誉,又慨叹今后注定无望的合作。
再想想钟山今天要见的这位,他更加笃定,这种空前的成功,注定是要绝后的。
俩人聊着天,没几分钟,门推开了,一个身形矮小的女同志走了进来。
钟山回头望去,只见这位大姐一副刘胡兰头,眉眼也不出众,实在想不起这人是谁。
王贵站起来跟那人握了握手,笑道,“钟山啊!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位是燕京电影制片厂的王好未王导演,今年那个《瞧这一家子》,就是她的作品!”
一说名字,钟山立刻有了印象。
《瞧这一家子》是这年头难得一见的家庭喜剧电影,这里面还贡献了这年头最出名的父子组合:陈小二和陈强,不过在这部电影里,二子的名号还没有出现,那标志性的光头还有很远。
而王好未这位导演,也挺有意思。
她跟自己的丈夫李晨生是一对夫妻档,俩人一个导演,一个摄像。
白天俩人在片场推进度,晚上俩人在床上谈思路,俩人配合默契,沟通毫无障碍,拍电影的效率比一般导演至少翻一倍,胶卷浪费程度也惊人的低,不但效果出众,还能替电影厂省钱,可谓小成本拍片的典范。
美中不足的是,大约是俩人在床上光顾着谈电影了,三十多年愣没顾得上生个孩子。
几人寒暄片刻,重新落座,王好未直奔主题。
“钟山啊,我也不跟你兜圈子,咱们有话直说。你这部《夕照街》,我们电影厂的汪厂长组织人马观看了好几次,觉得无论题材、内容剧情都非常适合改编成电影!
“我这趟来呀,就是想问问你的意见。你要是同意呢,我们燕影厂就把这事儿提上日程。”
钟山对改编电影自然乐见其成。
不过他关心的是具体细节。
“既然您让我有话直说,我也坦白说,我不太明白咱们这个剧本的账怎么算。这电影剧本由谁负责?改编版权价格是多少?”
王好未见状,干脆给钟山科普了一遍现如今的编剧账。
现如今的电影厂都是国营单位,电影院线也是统购统销,所以并不像后世那样电影投资差异巨大,落脚到编剧上更是如此,一部电影剧本的稿酬基本上就固定在两千元左右。
但是如果是版权改编剧本,那么原著作者大约可以拿到两三成的稿费,也就是实际意义上的版权费。
而剩下的钱,则是电影编剧的稿酬。
讲完这些,王好未总结道,“……总的来说呢,你提供原作,大约能拿到六百元的稿费,剧本嘛,可以交给我们燕影厂的编剧,当然了,如果你愿意执笔来写剧本,那么这两千块钱就都是你的。”
“但是电影剧本毕竟不同于话剧剧本,景别很多、时间分散,节奏也更快,所以不知道你……”
“这个您放心!”
钟山笑道,“不瞒您说,我之前也给香江的电影公司写过剧本。”
“哦?”
这下不光是王好未,王贵也瞪大了眼。
这年头香江电影鲜有在大陆上映的,普通文艺工作者跟香江电影公司合作更是天方夜谭。
钟山随口把《黄河大侠》的来龙去脉讲了讲,王好未和王贵眼中都是异彩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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