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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他俩感情好了,才能更好地为他效力,受他掌控,不是么。小印子见殿下自有分寸,也不再提了。再之后,便是成婚吉日,择定在了半月之后。姬檀要求从速,顾熹之自然没有意见,左右何时娶、娶谁,除了那人之外他一概都不在乎。成亲一事总算顺利定下了,姬檀心中的一块大石渐次放下,命小印子好生去办。一切都吩咐妥帖后,他又想起来,道:“成亲的前一天,孤要亲自见琳琅一面,有些事情需当面提点于他,届时你把时间安排出来。”“是,殿下。”事不宜迟,小印子即刻下去办了。姬檀一拂袖,转身回去书房,继续处理未竟的政务。绯红袍裾下摆拂过宫殿光滑锃亮的地面,留下一抹浅浅的逶迤痕迹,继而安静如初。普通的宛如轻烟般的日子眨眼飘忽而过,微风徐来,便已到了大婚的前一天。这阵子谁都没有互相再见过,琳琅与顾熹之,顾熹之与姬檀,都未曾会面,各自有自己的事要忙,亦有婚礼之前新婚夫妻不能见面的规矩。不过姬檀并非这场婚事的主角,不受这些俗规约束。他从软榻上站起,整了整有些散乱的袍裾,准备出东宫一趟亲自面见琳琅,将之后他要做的事情亲口叮嘱。就在这时,小印子进来了。姬檀正要问他,马车备好没有,却听他先一步唤道:“殿下。”说完这一句小印子压紧眉梢,附到姬檀耳边肃然禀报了些什么,但见姬檀脸色骤变,面上笑意一点点冷却了下来,凝成冰霜。“……他在打听孤的生辰八字?他问这些做什么。”与其说是疑问,更是一句肯定句。“不清楚。不过据奴婢观察,琳琅似乎是在暗自揣测,殿下要他嫁探花郎的缘由。果真是市井腌臜里头出来的,眼皮子浅,殿下为他谋个好前程,他却不知所谓以下犯上窥探殿下隐私,从前打听的那些便罢了,这件事,殿下欲如何处理?还按原计划去见他吗?”“当然要见,为何不见。”姬檀唇角绽出靡丽冷笑。只是,原本的目的或许要改一改了。临到关键,琳琅这步棋还能不能用,他总要亲自去下的。与此同时,京城太子殿下的一座私宅内,琳琅正在整理成箱的聘礼,这些虽不是什么稀世珍宝,却是琳琅完全拥有的、独属于自己的最丰厚的一笔财富了,他知道,若是为太子殿下办成了事,往后的好处只多不少。只是,他既要嫁与顾大人,与他朝夕相处,就必然要投其所好。而顾大人所好系太子殿下。那他便去深入了解太子殿下,多知道些,定然是有用处在的,这即是琳琅的生存之道。他亦发现了,太子殿下并不在意这些事,甚至默许纵容了,那他干脆多打听些,如果能得出殿下为何一定要监视探花郎的一举一动,那就更好了。将来如生变故,这总归是一份保障、把柄。更是他在殿下和顾大人之间游走两头欺瞒的必要手段。彼时的琳琅尚沉浸在自己的小聪明和沾沾自喜中,满心高兴地期待明日自这里出嫁,今日他则在等印公公为他送嫁衣过来。时间紧促,寻常绣娘缝制嫁衣已然来不及了,这些都由太子殿下差人一手经办。琳琅迫不及待地想要一见了。约莫等了半个时辰,大门口传来熟悉的马车轱辘声,琳琅透过窗户往外看,是熟悉的东宫的马车夫,琳琅顿时浮起笑容,喜气迎迎地前去迎接。等他到达门口时,正见小印子从马车内下来,甫一站直身体。琳琅轻步上前,噙着笑道:“见过公公。”小印子未予理会,而是一躬身,伸出一只胳膊温顺供人搭扶。下一瞬,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搭在了小印子墨色三层滚边袖口的膊上,自马车帘内而出,踩过轿凳,行云流水地站至琳琅面前。琳琅尚来不及惊叹此人通身的气派贵气,就先从对方身着的孔雀蓝织金斗篷兜帽下隐隐绰绰望见了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那双眼睛抬起来,是同他肖似、却远胜于他的潋滟桃花眼。作者有话说:----------------------“太、太子殿下——”琳琅纹的缎面鞋履从眼前行过,而后才听到一声:“免礼,进来说话罢。”又忙不迭地爬起身,赶忙垂下眉眼跟了过去。姬檀步入堂厅,在屋内环视一周,只消一个眼神便将这里所有的情况尽收眼底了,他抬手摘下兜帽,终于转过身看向琳琅。到这一刻,琳琅才真正看清太子殿下的庐山真面。在见到殿下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和殿下生得相像,即便出身云泥,想来也差不了多少。可现在,他亲眼见识到了这位金尊玉贵龙章凤姿的太子殿下之后,才明白两人之间究竟是何等的天堑之别。太子殿下斗篷覆身,只依稀瞧见里面穿了一袭流光溢彩的洒蓝宽袍配绯红下裾的缎面常服,和他的斗篷颜色相衬相映。再往上看,那是一张极其隽秀莹白、却又饱含上位者威压,昳丽与压迫感共存而杂糅出的一张面颊,比他从前在南风馆见过的任何美人都要特别、好看。不,两者根本不能相媲美。这人世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如太子殿下这般天潢贵胄玉质金相的人来了。以至于琳琅只打量了一眼,便分外相形见绌,自惭形愧地再不敢看太子殿下的桃花眼一眼,谨小慎微地垂下首,低眉顺眼不敢作声。姬檀没有想到,肖似他模样、调教了许多天的人竟是这般上不得台面的,就这点胆子,还敢来打探他。登时态度都冷了不少,单刀直入直奔主题:“听说你近来不好好筹办婚事,却在私底下打听孤,这是作何?”琳琅心脏一缩,旋即才低低地柔声道:“奴家……只是想要多了解些殿下,好投其所好。”被质问的一瞬间,琳琅不禁脱口而出谎言。一言甫毕后,心脏紧缩地更厉害了,两股战战,连手指都控制不住瑟瑟发抖,琳琅几乎要瘫倒下去。也正是因此,他更加不敢说出实话了。姬檀在他话出口的霎那眸中划过一抹厉色,撒谎,他心想。琳琅这点微不足道的小心思还瞒不过他,他来这一趟即是给他最后的机会,姬檀还不想自己精心筹谋的棋子就这样作废,可惜,琳琅太让人失望了。姬檀一步步走近他,声音波澜不惊:“是吗?难道你不是因为好奇,想要知道孤为何要让你监视探花郎,这才暗中打探想要两头讨好吗?”随着姬檀步步走近,琳琅再也承受不住这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了。双膝“咚”地一声栽跪在地,抖如筛糠。他口中不住哭饶着磕头:“殿下恕罪,是奴家的错!奴家再也不敢了,不敢再打探殿下秘辛,更不敢欺瞒于殿下!都是奴家的错,恳请殿下看在奴家为殿下效力的份上,大人大量,饶恕奴家这一回,往后奴家一定忠心耿耿将功补过,殿下说往东绝不往西,求殿下了!!”姬檀微微俯下身,双手负在身后,眉眼轻蔑居高临下地乜着他:“为孤效力?你未免将自己看得太重,忘记自己打哪来的了。”闻悉此言,琳琅面色唰然一白,腿脚发软,彻底瘫成了一滩烂泥。也是到此刻,他才恍然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何等蠢事。他这些小动作眼前的上位者怎么可能不知,一直没有找他算账不过是暂时不与他计较罢了,他却天真到以为自己真能瞒天过海,好借东风之力青云直上,继而一步错,步步错,行差踏错僭越犯了太子殿下的忌讳,也触了殿下的逆鳞。“殿下!太子殿下,奴家真的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明日……明日就是成婚之礼了,殿下就算看不上奴家,也不能毁了自己的筹谋啊,还请殿下三思,再给奴家一次机会!!”琳琅反应过来后立即抓住重点,拼命磕头求饶。姬檀已经直起身体,垂敛着眸淡淡看他,亦在思忖这件事。成婚在即,琳琅说的有理。只可惜,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琳琅并没有绝对誓死效忠他的理由,光凭他的手段拿捏控制,非是长远之计。眼下是不打紧,但若真教他察觉出了什么,再把这事泄露出去,姬檀可就亲手将自己推入火坑了,他便是有十条命都不够赔的。再者,以琳琅的敏锐程度和没见识的市井眼光,沈玉兰那些心思又能瞒得了多久,他既能从中套出话来琳琅又未尝不可,倘若真被他猜中,届时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来,这绝不是姬檀想要看到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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