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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小印子做好最坏的准备毅然决然打算劫狱时,东宫的大门开了,有人走进来。小印子顿时警醒,前往去看,出乎意料来人是探花郎。哦不,现在该称呼大殿下了。小印子没好气地眼里泛着冷光向他行了一礼,顾熹之倒没计较这些,直奔主题言明来意。小印子瞬间不可置信地:“啊?大殿下是说,你要救我们殿下……我们主子,我能信你吗?”小印子可不信顾熹之会对夺走他人生和风光的罪魁祸首施以援手,莫不是想诱骗他一网打尽殿下的旧部以报调换身份之仇罢。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小印子登时更警惕了。顾熹之看出他的防备,直言不讳道:“我是诚心要救檀儿的,这满朝上下,再没有人比我更想要他平安无事,也没有人比我更在乎他的性命,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救出你的主子,将他完好无损带回来。”小印子在心中快速思量,他也想救姬檀,可他不敢赌,顾熹之此人当真能信么。“我和他是何关系,你最清楚不过了,不是吗?所以大可信我。”此言一出,小印子面色遽变,脸色变了好几个来回。探花郎,他都知道了啊,知道殿下才是嫁他的人,但是,可是,尽管亲耳闻悉,小印子一时也还是难以反应过来,讷讷地:“那,你们……”顾熹之为节省时间和让他快速相信,郑重点头,道:“不错,他是我的妻子,我们早已互通心意在一起了,所以我一定会救他。”话说到这份上,小印子已经完全信任他了,就是险些两眼一黑仰倒过去,天哪,他家殿下不仅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在连人都是探花郎的了,小印子登时更没好气了,脸色很不好看地配合顾熹之,道:“你要怎么救人?”顾熹之见他答应了,事不宜迟道:“我有些事情需要问你,请你务必详尽道来,还有,你家殿下还有哪些能用的势力、旧部,我要全部利用起来,救他出来。”小印子对于姬檀的事情没有丝毫耽搁,相信顾熹之之后一五一十直击重点地全部告诉了他,包括怎么联系殿下的心腹部下,连信物都一并给了顾熹之。顾熹之获得想要的消息之后即刻离开,马不停蹄地开始筹谋、奔走。如此费劲心思夙夜不怠地忙活了两天后,终于,在第三日大朝会上关于姬檀的处置一事流言如沸,天下悠悠众口难堵,发酵得连文武百官都无法招架,个个出列请求皇帝立即处理此事。事情的真相在场有不少官员心知肚明,但没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触皇帝的霉头,打皇帝脸面,纷纷装作信了皇帝给的说辞。但这番说辞显然是立不住的,至少,百姓和天下的文人学子开明之士不信,有了这群笔杆子冲锋陷阵,饶是皇帝也无可奈何。皇帝对外的说辞是,当年大皇子出生,钦天监算出大皇子命格与紫微星相冲,须得送出宫中抚养,否则性命不保,同时必须有一人代替大皇子在宫中的身份,为他镇住命格气运。如今时机成熟,大皇子即将及冠,命格劫数破解,身份也该换回来了。我朝百姓信奉敬畏天命,这个说法说得过去,也足够体面,是最好的解释之言。唯独一点,对于姬檀的处置不好。没道理才将人利用殆尽,转头就卸磨杀驴,这个结果是不明真相的众人无法接受的,皇帝必须设法平息。但皇帝心里也憋着气呢,他乃九五之尊天下共主,被一个孽障骗了许多年,如今还惩罚不得了,笑话,皇帝看着底下这些臣子,期冀有人能给出既能平息流言,又能让他杀了姬檀解气的两全其美之法。结果显然,是没有的。事关皇帝脸面,众人你推我我让你地争来辩去,说的都是些没有意义的问题,没有一个人给出解决方法,皇帝也无良策,登时更加愠怒了,看着这群人吵嚷不休更添心烦,直接起身宣布退朝,让他们有建议再议。文武百官赶紧恭送陛下,成群悄悄讨论。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是皇室之间的秘辛,他们不好置喙的,即便置喙,也没有好的办法,唯一利益最大化的方法就是放过姬檀,但这会得罪皇帝,没人胆敢出头,众人全部选择装聋作哑,反正,火烧不到他们身上。眼前的结果在顾熹之预料之内,他满意地微勾了勾唇,但这还远远不够,远不足以救出姬檀,转瞬唇角便又阴郁地落了回去。中午是在栖梧宫用午膳的,皇后为顾熹之加急添置的衣裳做好了,喊他过来试试,并商讨下一步做法。顾熹之换上觉得可以就没再管这些细枝末节的琐事,思忖下一步该如何做。皇后沉吟道:“按照陛下的性子,他今日就会召你去御书房觐见,询问关于废太子处置一事的看法,你可想好要怎么说了?”顾熹之眉梢压紧,并无万全把握,但姬檀那边拖不得了,不论如何今日他是一定要说服皇帝的。“陛下那边还要拜托母后替儿臣掩藏住,儿臣与檀儿的关系是决计不能教他知晓的。”皇帝一旦知道,姬檀必死无疑,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其他的,儿臣自会想办法。”顾熹之认真的时候身上不自觉生出一种气场,连皇后都干涉不了,她明白儿子这是不欲告诉她自有主意的意思了,温声道:“好,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母后会为你兜底的,也会派人尽量照顾檀儿。”只是诏狱毕竟唯听命于皇帝,有些事情皇后可以插手,譬如免除对姬檀的刑罚拷问,但再多的把人放出来,或是精细照料是不可能的,她也只知姬檀的大致情况,人目前是安全的。不过,如果儿子想冒险去看他,皇后会设法在其中斡旋一二。顾熹之闻言手指攥紧,手背青筋紧绷,用尽了全身的自制力才勉强迫使自己放松开来,摇头道:“还是罢了,先把他救出来要紧。我,现在不敢去看他。”怕看到了当场就会情绪失控,想要不顾一切地把姬檀带出来。他一失控,皇帝必然也就知晓了,到时全完了。顾熹之强迫自己忍住,不过才两天而已,仿佛已经度过了无比漫长煎熬的岁月,他忍得胸膛都在微微震颤,里边积郁的焦躁不安唯有姬檀一人能解。但偏偏,他不敢靠近这味药引。这是能要了他命,搅得他魂牵梦萦的珍宝。下晌时分顾熹之一直在等待,等待皇帝派人召见他,他也感觉皇帝该见他了,一直在心里复盘这两日的所作所为,筹谋下一步的打算。截至此刻,他好似才身临其境地体会到了一点姬檀日日步步为营殚精竭虑的日子,这种感觉,当真是,痛彻心扉。顾熹之的眉头一直蹙在一起,皇后见状心疼又不好打扰他,教他分心,便又派了人去诏狱看看那孩子的情况。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但见从窗棂透进的天光都变得昏黄,在顾熹之半边侧脸上镀上了一层浅金深邃的光晕。有人走进来,听这声音应是宦官。不过不是皇后派去诏狱打探消息回来的掌事太监,而是皇帝身边一直跟着的大内总管太监,对方朝他一礼过后笑意吟吟嗓音尖细地道:“大殿下,陛下有召,请您前往御书房一见。”顾熹之眉梢霎时松开,起身走到大内总管面前,面色沉稳地跟随他往御书房去。须臾后,御书房。顾熹之来时皇帝已经等候他多时了,见他一揽袍裾双膝跪地行礼,一摆手道:“起来吧,过来坐。”顾熹之便起身,在距离皇帝最近的椅子上坐下。“知道朕召你来所为何事么?”皇帝微微睃起眼睛,打量着他。“能够猜到一些。”顾熹之仔细着回答。“好,你既已猜到了,说说关于废太子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想法。”皇帝心情郁燥,连带着看桌上的奏折都不顺眼,一拂手全推开了。顾熹之面朝向皇帝,再次下跪道:“儿臣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皇帝此刻只想听些有用的,当即便道:“你我君臣父子之间,无甚不能说的,直言便是。”如此,顾熹之便畅所欲言了,就着下跪俯首的姿势直言不讳,道:“父皇是贤明之君,以功授之,废太子被册为太子期间经办过桩桩件件的政事,功远胜于过,其储君形象更是深入人心,如今流言如沸,亦源于此。依儿臣拙见,倘若在此时严惩废太子,恐会适得其反,教天下人认为陛下是非不分,不能容人,那就不好了。”话音未落,皇帝面色一变,当即便要勃然发怒。顾熹之紧接着又道:“儿臣知父皇心里积郁,此事全怨废太子鸠占鹊巢欺君罔上,可是此为皇室私事,外人不知,天下之民数众更是不知,既不能对外宣扬出去,自然也不能无故处置废太子,眼下最好平息流言的办法,便是顺势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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