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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宁还是啜泣着,眼睛红彤彤:“那你睡会儿,我下午再过来看你。”
哄了好久,才愿意离开,秦既南和靳然推开病房门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年轻男人已经阖眼,似乎真的是倦得睡了过去。
他们走去走廊尽头的窗边。
一根烟抽出,点了好几下,都没点着,秦既南垂着眼,面色平静,继续拨动打火机。
靳然抵着额头,喃喃:“我们认识多久了,二十多年了吧。”
打从会说话,会走路,就是一起的玩伴,几家关系最交好,他们彼此也玩得来。
沈如澈和桑宁年龄最小,一个是女孩子,一个是弟弟,几个人多让着他们俩。
靳然苦笑:“阿既,他叫了我们这么多年的哥。”
沈家夫妇刻意疏离,为的就是不想心痛,然而他们却是实打实在一起了这么多年。
秦既南动作一顿,火尖撩到手,钻心的痛。
他慢慢甩了一下手,而后把烟和打火机都扔进垃圾桶。
漫长的医院走廊,空寂而沉默。
望过去,是他视若手足之人生命的尽头。
-
周日,叶蓁和梁从音约了一起去爬山。
梁从音突发奇想,叶蓁是舍命陪君子,翻出一套运动装换上,趁着天气最好的周日出发。
山不算高,二人爬了两个小时到达山顶的寺庙,正准备挑个地方喝口水歇歇时,天上忽然由晴转阴,下起了细雨。
突如其来的变天,游客们都挤进了寺庙里避雨,殿中供着地藏菩萨,金身宏伟,低垂慈目,俯视众人。
梁从音擦干身上溅的雨水,去领了三柱香火,跪于佛前,虔诚祈拜。
地藏菩萨,众生度尽,方成菩提。
叶蓁听到一旁的中年女人双手合十,对着金身祈求她女儿手术成功,平安健康。
叶蓁看向梁从音,她只是跪地,一言不发,半晌,起身把香火插到香灰炉中。
“你求了什么?”她过来时,叶蓁问她。
“我。”梁从音眉目平静地笑笑,“求我自己长命百岁啊。”
雨下了好几个小时才停,二人在寺庙里吃过午饭,而后缓步下山,权当放松心情。
回到家,叶蓁洗澡时,忽然听到客厅有重物倒地的声音,她出去一看,原来是梁从音不小心打碎了花瓶,白色瓷片碎了一地。
“对不起啊蓁蓁,我赔你一个。”梁从音说。
“没关系。”叶蓁松一口气,“只是花瓶而已,人没事就好。”
梁从音慢慢蹲下来,手捡碎瓷片。
指尖和睫毛都颤抖着,心脏无缘无故地疼,像喘不上来气。
良久,她闭了闭眼。
与此同时,北城,沈如澈又从鬼门关里走一遭,勉强捡回一条命。
他已经虚弱到无力说话,沈父来看过一次,留下来陪他的是沈母,一向雍容端庄的中年女人哭得失了态。
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纵使她再告诉自己不要管,母爱本能还是在。
连续几天,沈如澈都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耳边只能听得见哭声,他睁开眼,朦胧中看到不甚熟悉的面孔。
“妈……”他抬手。
“阿澈啊。”沈母一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
沈如澈虚弱地扯扯唇,没什么力气地抬手:“别哭,你们都别哭……”
沈母哭得更厉害,她从小强迫自己不要对这个儿子投入太多感情,他似乎也能察觉到,乖乖的,不爱哭也不爱闹,不怎么打扰他们,只爱跟在秦既南身后。
而今她才知道自己错得多厉害。
“阿澈。”她握住他苍白的手,“妈妈在。”
“妈……”沈如澈声音像呢喃,用手指擦她脸上的泪,勉强提起精神,“既南哥呢。”
“妈妈这就打电话找他。”
沈如澈摇摇头:“哥有太多事要忙了,别打扰他。妈,你别难过,让他也别难过。”
沈母的眼泪一颗接一颗掉下来。
“妈……”沈如澈偏头,又说,“能答应我件事吗?”
“你说,想要什么,妈妈都答应。”
沈如澈咳嗽了几声:“我不想要什么,妈,我名下的财产不多,那些东西我找律师立了遗赠,您能答应我,别去为难接受人吗,那是我欠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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