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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板合拢的刹那,通道里的震颤并未停歇。龙煞的咆哮像闷雷般滚过石墙,每一寸岩壁都在共鸣,头顶的石屑簌簌落下,混着通道深处吹来的凉风,带着股潮湿的腥气,竟与阴魂谷的瘴气有几分相似。
洛离扶着石壁站稳,指尖抚过琴身——伏羲琴的共鸣比任何预警都更敏锐,琴音此刻沉滞如泥,显然前方的气息远比龙煞更诡谲。“不对劲。”她压低声音,火把凑近通道壁,火光下,那些粗糙的石面上竟浮现出淡淡的水痕,水痕蜿蜒交错,像无数条细小的河流,最终汇入通道尽头的微光里,“这不是普通的密道,水痕里有阴魂的气息。”
林野刚将墨尘安置在相对平整的石阶上,闻言心头一紧。她解开背包翻找伤药,指尖触到个冰凉的物件——是阿鬼留下的那面青铜小镜,镜面边缘还沾着阴魂谷的黑泥。她下意识将镜面转向通道深处,镜中映出的景象让她呼吸一滞:微光尽头并非想象中的清毒池,而是一片灰蒙蒙的水域,水面上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人影,正顺着水流缓缓移动,像极了古籍里描绘的“忘川渡”。
“是忘川河……”老金的声音发颤,他从背包里抖出半张残破的帛书,是从悬魂棺旁的石匣里找到的,上面用朱砂画着陵墓的水脉图,标注着“引渭水为界,仿忘川锁魂”,“秦始皇竟真的把渭水引入墓中,用活水仿造忘川河,让溺死的阴魂守在这里,难怪通道里有水痕——这些水是从河底渗上来的,带着阴魂的怨气。”
苏烈用工兵铲戳了戳脚下的水痕,铲头沾起的水珠落地时,竟化作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又骤然消散。“他娘的,连水都成了鬼东西。”他往掌心啐了口唾沫,“墨尘的毒能等吗?不行就回头跟那龙煞拼了,总好过被这些阴魂缠上。”
“不能回头。”洛离的琴音突然低吟起来,像在与某种频率呼应,“龙煞撞不开石板,却能引来更多噬骨虫——刚才石台上的虫巢只是引子,这陵墓的地脉里藏着更大的虫穴,一旦被惊动,我们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她看向林野手中的铜镜,“忘川河既是屏障,也是生路,清毒池必定在河对岸,那些阴魂怕的东西,或许就藏在水里。”
话音未落,通道尽头的微光突然晃动起来。水面上的人影似乎被惊动,纷纷转过身,那些模糊的面容渐渐清晰——有的七窍流血,有的断手断脚,全是溺死者的惨状,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像在水下挣扎时的气泡破裂声。
“它们过来了!”林野将铜镜挡在身前,镜面的寒光掠过水面人影,那些阴魂竟下意识后退了半寸,“铜镜有用!阿鬼的镜子能镇住它们!”
老金突然想起什么,翻出背包里的火折子和艾草绒——之前对付噬骨虫剩下的,此刻被他紧紧攥在手里:“帛书上说,忘川阴魂惧‘阳火’,艾草属至阳,或许能点燃它们的怨气!”
洛离的指尖在琴弦上滑动,琴音陡然清亮起来,像破晓时的第一缕光。通道里的水痕被琴音震得泛起涟漪,那些靠近的阴魂在涟漪中剧烈扭曲,发出尖锐的嘶鸣。“琴声能暂时逼退它们,但撑不了太久。”她看向通道尽头的河面,那里隐约有座石桥的轮廓,桥身爬满了水草,桥栏上刻着“奈何”二字,“必须过奈何桥,桥对岸的石壁上有‘镇魂符’,能彻底挡住阴魂。”
苏烈扛起工兵铲,率先朝着石桥走去。脚下的水痕越来越深,没过脚踝时,他突然觉得小腿被什么东西缠住,低头一看,竟是一缕缕水草般的黑发,正顺着裤腿往上爬,发梢缠着半透明的手指。“操!这水底下还有东西!”他用工兵铲狠狠劈向水面,黑发被斩断的瞬间,冒出阵阵白烟,水面下浮起张惨白的脸,瞪着空洞的眼睛盯着他。
“是溺死的童男童女!”老金点燃艾草绒,朝着水面扔去,火焰落在黑发上,燃起幽蓝色的火苗,“秦始皇用他们的魂魄当河底的锁链,谁踩进水里,就会被拖下去当替身!”
林野赶紧将墨尘往石阶高处挪了挪,生怕他沾到水痕。铜镜被她举得高高的,镜面不断映出涌来的阴魂,每照到一个,那阴魂就会像被烫到般退缩。但她很快发现,铜镜的光芒在变弱,边缘开始凝结白霜,显然这些阴魂的怨气正在侵蚀镜面的阳气。
“镜子快撑不住了!”她急得额头冒汗,“洛离,石桥还有多久能到?”
“五十步!”洛离的琴音越来越急,琴弦上凝出细密的白霜,与铜镜的霜痕如出一辙,“苏烈,用你的工兵铲在前面开路,艾草火团扔向桥栏!那些符咒需要阳气激活!”
苏烈应了声,用工兵铲在水面上划出弧线,将涌来的阴魂和黑发劈得粉碎。他每前进一步,脚下就炸开一串白烟,像是在与无形的锁链搏斗。老金紧随其后,将艾草火团精准地扔向石桥两侧的符印,火焰落下的瞬间,石栏上的“镇魂符”果然亮起红光,将靠近的阴魂烧成了灰烬。
就在这时,墨尘突然发出一声低吟。林野低头看去,他后背上的黑痕竟开始顺着血管流动,像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下爬动,而那些黑痕流过的地方,皮肤泛起了鱼鳞般的纹路——竟与忘川河阴魂的皮肤越来越像。
;“他的毒在变!”林野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撕下衣角蘸了点自己的血,按在墨尘的伤口上,血珠接触到黑痕,竟发出“滋滋”的声响,“阴魂的怨气在加速毒发!”
洛离回头瞥了一眼,琴音陡然拔高,像一道利剑劈开涌来的阴魂群。“苏烈,快到桥中间了!那里有个石墩,上面刻着‘渡魂’二字,用你的血激活它!”她的指尖被琴弦割破,血珠滴落在琴身上,与白霜融合成淡红色的雾,“林野,把铜镜给老金,你扶墨尘跟上,我断后!”
苏烈咬碎舌尖,一口血喷在石桥中央的石墩上。“渡魂”二字被血染红的瞬间,石桥突然剧烈震动,桥身的石板翻转过来,露出底下刻着的星图,星图与洛离琴身的纹路完全吻合,一道金光从星图中升起,在桥面上形成了一道屏障,将水面上的阴魂彻底挡在了外面。
“快过桥!”苏烈朝着林野大喊,自己则转身用工兵铲顶住屏障,防止阴魂冲撞。
林野咬着牙将墨尘架起来,一步一挪地往石桥上走。墨尘的意识似乎清醒了些,他用尽力气抓住林野的胳膊,声音微弱却清晰:“……河底……有母虫……”
话音未落,忘川河突然掀起巨浪,无数阴魂被卷入浪中,化作黑色的潮水朝着石桥扑来。屏障在巨浪的冲击下剧烈晃动,红光越来越暗,眼看就要碎裂。洛离的琴音与星图的金光共鸣,却依旧挡不住这股怨气——这些阴魂不是在攻击,而是在逃跑,河底有更可怕的东西在驱赶它们。
“是噬骨虫的母虫!”老金突然想起帛书上的插图,画着一只巨大的虫豸藏在河底,周围缠着无数阴魂,“秦始皇把母虫养在忘川河底,用阴魂的怨气当养料!刚才龙煞的咆哮惊动了它!”
巨浪的顶端,突然露出个巨大的虫头,外壳泛着紫黑色的光泽,比之前的紫壳虫首领大了十倍不止,口器张开时,露出密密麻麻的獠牙,獠牙上挂着半腐的尸块,显然之前那些阴魂都是被它啃噬的猎物。
“他娘的!这才是正主!”苏烈的工兵铲被母虫的前爪拍飞,整个人被震得后退数步,撞在石栏上,喉头一阵发甜,“洛离!这玩意儿不怕火也不怕琴音!怎么办?”
洛离的琴音在母虫的嘶吼中几乎被淹没,她突然看到石桥尽头的石壁上,镇魂符的红光正顺着石缝往下流,汇入河底——那些符印的力量并非凭空消失,而是渗入了河水,与渭水的活水融合在了一起。
“用水!”她突然大喊,指着桥栏上的石雕龙头,“这石桥的龙头嘴里有机关,能引活水冲母虫!它的外壳再硬,也挡不住至阳的活水!”
苏烈立刻扑向石雕龙头,用工兵铲的柄狠狠捅向龙嘴。只听“咔哒”一声,龙头的眼睛亮起绿光,桥身两侧的石缝里突然喷出两股水柱,水柱裹挟着镇魂符的红光,像两道利剑射向母虫。
母虫被水柱浇中的瞬间,发出凄厉的嘶鸣,紫黑色的外壳迅速白化,露出底下粉红色的肉膜,那些肉膜接触到活水,竟像冰雪般融化。它疯狂地扭动身体,用巨爪拍打水面,掀起的巨浪将石桥的屏障撞得粉碎,无数阴魂趁机涌上桥来。
“林野!带墨尘去对岸!”洛离的琴音突然转向,不再攻击母虫,而是化作无数道音刃,将涌上来的阴魂斩成碎片,“老金,继续激活镇魂符!我来拖住母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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