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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之宴的脚步在医院的走廊上微微一顿。
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日光灯投下清冷的光,将他的白大褂映照得格外醒目。
他的身形挺拔如松,步伐却在不经意间放缓,目光穿过往来的人群,落在输液室门口那道熟悉的身影上。
周月蓉站在那里,黑色短在灯光下泛着柔软的光泽。
她穿着一件驼色风衣,身姿比记忆中更显纤瘦,却平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
十年光阴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却不曾磨灭那份刻在记忆深处的熟悉。
他面上不动声色,嘴角甚至还维持着职业性的温和弧度,声音平稳如常把他交给我吧。
然而胸腔里那颗心,却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层层涟漪。
这些年来刻意压抑的情感,在这一刻悄然苏醒。
回到诊室的路上,他的步伐依然稳健,白大褂的下摆随着脚步轻轻摆动。
经过护士站时,值班护士小陈笑着打招呼黎医生,刚才那位是熟人吗?他轻轻颔,没有多言,推开诊室的门走了进去。
诊室里很安静,窗台上的绿植在冬日阳光下舒展着枝叶。
他在办公桌前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钢笔。
十年前那个决绝的背影,如今又真切地出现在眼前。
这些年,不是没有遇到过合适的对象。
科室里热情开朗的护士,父母介绍的温婉教师,朋友引荐的干练白领……她们都很好,却都不是她。
母亲不止一次叹气之宴,你都这个年纪了,总不能一直一个人。父亲虽然不多言,但眼神里的关切他也看得明白。
可他始终记得,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在泥巴堆前对他说来,帮我堆城堡。记得高考后的夏夜,她靠在他肩头说我们要永远这样。
等待是什么?
是每个深夜下班时,习惯性地看向手机,期待那个永远不会亮起的头像;是每次路过周家老宅时,不由自主放慢的车;是每次听到伦敦的新闻时,心头泛起的那丝牵挂。
现在,她回来了。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桌上的病历本还摊开着,钢笔在指间转动,墨水在纸页上晕开一个小小的墨点。
他放下笔,起身走到窗前。
医院的庭院里,几株冬青依然苍翠。
远处,城市的轮廓在冬日薄雾中若隐若现。
他想起刚才在输液室,她那双眼睛里闪过的惊讶与慌乱,还有那句低不可闻的谢谢。
十年光阴在他们之间划下了一道沟壑,但有些东西,似乎从未改变。
诊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实习医生小张探进头来黎老师,三床的患者想请您再去看一下。他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沉稳这就来。
白大褂的衣角在转身时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
他迈步走向病房,脚步坚定而从容。
十年的等待或许漫长,但当答案终于要揭晓时,他现自己比想象中还要坚定。
就像很多年前那个从墙头跳下的少年,这一次,他依然会选择走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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