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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梁啸川一双眼乌沉沉,目光如有实质,密密匝匝笼罩住他,一句话说了一半嗓子便哑了,吐息也灼热粗重起来。
这可是帐篷,即便有空间分割,可作为内部隔断的是布料,不具备任何隔音功能,甚至做不到百分之百不透明。
月栖意:“……不用。”
月闻江作为一年级小学生,完全状况外,还接话道:“妈妈,我刚看到包里有花茶包,他们没收走,给你泡点儿?喝了也能解乏。”
月栖意:“……我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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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疲惫得脑袋变糨糊,可躺下后月栖意却完全睡不着。
夜灯熄了,帐篷内伸手不见五指,隐隐听见外头鸟雀啁啾,振翅时有轻微的“啪啪”声。
他悄悄翻个身。
“妈妈,你还没睡吗?”
月栖意一惊,问道:“闻江,你怎么不睡觉?”
月闻江答得理所当然:“我等你睡着我再睡。”
他挪到月栖意身畔,跃跃欲试道:“妈妈,我给你按摩吧。”
说着他便上手轻轻按揉月栖意的太阳穴。
月栖意静了静,询问道:“闻江,你晚上和然然说了什么?”
月闻江动作一停。
他同梁啸川说时可以不慌不忙,面对月栖意他却不能。
但他也不会对月栖意有所隐瞒,必须如实告知。
月栖意听罢并未直接表露出责怪之意,而是继续问道:“如果我以后真的去给然然当哥哥,那么你真的会和她决一死战吗?你比然然大,比她更有力气,然然一定打不过你,那么你要让她死吗?”
月闻江闷声道:“那大不了我站着让她打,如果她打不死我,那她就不能再让你当她哥哥。”
月栖意伸出手臂抱住他,嗓音轻软如羽毛:“闻江,如果将来你杀人不是为了保护自己或者保护别人,那么对方死掉的时候,妈妈也会立刻死掉。”
“你杀别人,就是杀死妈妈,你明白吗?”
月闻江完全不意他会这样说得如此决绝惨烈,当即难以置信道:“妈妈……”
月栖意早已不忍,他本就至纯至善,小孩展露出戾气会令他无措,于是他闭上眼,继续不容逃避道:“闻江,你想杀死妈妈吗?”
月闻江急切地、语无伦次道:“不想……不想!我再也不会了妈妈,再也没有下次了!你千万别这么说……”
他怎么会想杀死妈妈?
在他看来这是生他养他的人,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近之人。
他仰望月栖意如同仰望月亮或神明,可月亮或神明并非铜墙铁壁刀枪不入,因此他会去做刀做枪做墙壁,宁可自己粉身碎骨,也想保护月栖意无半分闪失。
月栖意轻舒一口气,伸出小拇指道:“那我们拉勾。”
月闻江光速勾住,仿佛怕晚一秒月栖意便反悔并对他心灰意冷。
他不在意任何人不喜欢他、对他失望,只有妈妈是例外。
想到梁啸川说自己小时候也这样,月闻江不由道:“妈妈,梁啸川说他也这么干过,那你也这么和他说吗?”
月栖意回忆了片刻,道:“差不多吧。”
梁啸川原本横得很,气焰都要冲上天了,谁敢亲他的好朋友……他的小猫妹妹,他就要杀杀杀。
然而幼儿园小朋友月栖意抱着小TeddyBear,然而脸上一丝笑都没有,不给戳脸也不给拉手更不给亲,对梁啸川道:“如果你要杀其他小朋友,不管是谁,你就先杀了我吧。”
吓得梁啸川这辈子都不敢了。
耷拉着尾巴灰溜溜跟在月栖意后头,眼巴巴看着人家的手也不敢拉,一路低三下四地告饶,间或硬邦邦道:“……那你说,他亲你是不是挺可恶的。”
翌日还要去跟那亲月栖意的臭小孩道歉。
月栖意取过手机解锁,才发现段平尧在两小时前给他发过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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