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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年7月 回家的彩票站(第1页)

火车终于喘着粗气,缓缓滑入了潮安县城陈旧而喧嚣的站台。刺耳的刹车声,车厢连接处金属摩擦的尖啸,还有站台上骤然爆发的鼎沸人声,如同巨大的海浪,瞬间冲垮了那个狭小包厢里维持了最后一段路程的死寂沉默。阳光失去了清晨的柔和,变得炽热而刺眼,透过车窗,毫无遮拦地泼洒下来,也照亮了江涛和苏晓雯脸上难以掩饰的苍白和疲惫。

“呼…终于到了!”苏晓雯站起身,动作轻快地伸了个懒腰,脸上迅速挂起了与周围嘈杂环境相匹配的、充满活力的笑容,仿佛昨夜到清晨发生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遥远的、无关紧要的梦境。她利落地从行李架上取下自己不算大的行李箱,对着还坐在上铺边缘、动作有些迟缓的江涛笑道:“发什么呆啊?快收拾,下车了!”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一种刻意的、过分的轻松,像是在努力粉饰太平,又像是在提醒彼此那个“就当没发生过”的约定。江涛被这声音惊醒,身体微微一颤。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从那种沉重的、如同溺水般的状态中挣脱出来。他沉默地爬下上铺,沉默地取下自己的大背包,动作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僵硬和迟滞。昨晚那疯狂的一幕幕,以及苏晓雯那套看似“开解”实则如同枷锁般的“道理”,依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带来尖锐的刺痛。

两人随着汹涌的人流挤出车厢门,踏上潮安站的水泥月台。七月午后的热浪带着南方特有的潮湿,扑面而来,瞬间包裹了全身,汗水立刻从毛孔里渗出。空气中混杂着尘土、汗味、劣质烟草味和远处油炸小吃的油腻香气,熟悉又陌生。

“呼!还是家里热!”苏晓雯夸张地用手扇着风,拉着行李箱,脚步轻快地走在前面。江涛背着沉重的背包,默默跟在后面半步的距离。他的目光落在苏晓雯的背影上——那高马尾随着步伐晃动,牛仔短裙勾勒出青春的线条——就在几个小时前,这具身体曾与他那样紧密地……他猛地闭上眼,狠狠甩了甩头,试图将那不堪的记忆碎片甩出去!不行!不能想!苏晓雯说了,那只是个意外!秘密!要忘记!

走出出站口,潮安县城的景象扑面而来。比起广州的繁华,这里显得陈旧而拥挤。狭窄的街道两侧挤满了各种小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摩托车、三轮车、自行车和行人混杂穿行,喇叭声和铃铛声响成一片。灰扑扑的楼房外墙斑驳,挂着各种褪色的招牌。一切都充满了小县城特有的、喧嚣又带着一丝慵懒的生活气息。

在站前广场相对开阔的地方,苏晓雯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脸上依旧带着明媚的笑容,眼神却少了几分之前的随意,多了些不易察觉的探询:“好啦,我家在市中心,你回镇上还得坐小巴吧?我们就在这分开啦!”

江涛看着她的笑脸。阳光下,她的皮肤白皙透亮,青春的活力仿佛要从她身体里满溢出来。她确实很漂亮,漂亮得足以让无数同龄男生心动。然而此刻,这份漂亮在江涛眼中,却像裹着一层薄冰,美丽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寒潭。那个秘密,像一根无形的刺,已经深深地扎进了他和她之间,也扎进了他自己的血肉里。

他喉咙有些发干。他无法像苏晓雯那样,仿佛真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沉重的负罪感和被强行“开解”后的茫然,像铅块一样坠着他。

“嗯。”江涛艰难地应了一声,声音干涩。他顿了顿,像是在内心挣扎了很久,才终于低声开口,目光避开她过于明亮的眼睛:“苏晓雯…那个…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或者…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可以找我。”

这句话说得很艰难,也很含糊。它像是一种变相的补偿,一种对那个“秘密”和他无法真正“忘掉”的愧疚感的笨拙回应。他觉得自己欠了她什么,尽管这场意外,他才是那个被动承受、事后被巨大痛苦吞噬的人。但苏晓雯的“开解”和“隐瞒”,似乎给了他一种扭曲的“恩惠”感,让他觉得自己必须有所表示。

苏晓雯听完,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更加灿烂,像是得到了某种期待已久的回应。她甚至俏皮地歪了歪头,语气轻快无比:“当然啦!江涛!我们是老同学嘛!有事我肯定找你帮忙,你可别推辞啊!”她刻意强调了“同学”二字,声音清脆响亮,仿佛在向周围喧嚣的世界宣告着两人“清白”的关系。

“嗯…”江涛只觉得胸口更加沉闷,他点了点头,不愿再多说一个字。

“那我先走啦!再见!”苏晓雯朝他挥了挥手,笑容明媚得晃眼,然后拉着她小巧的行李箱,步伐轻快地汇入了熙攘的人流,那跳跃的马尾辫很快就消失在嘈杂的街角。

江涛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阳光灼烤着他的皮肤,汗水顺着额角滑下,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一种从心底升起的、冰冷刺骨的疲惫和疏离。那句“我们是同学”的回音,像冰冷的嘲讽,在他耳边不断盘旋。

他用力地攥紧了背包的肩带。忘掉?像苏晓雯那样若无其事?他暂时做不到!林丽芳那双温柔带笑的眼眸,昨夜离别时她的叮咛,还有那紧紧握在手中的

;小熊挂饰……这一切都像烧红的烙铁,提醒着他。他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对自己说:对丽芳更好!加倍补偿!用一生去守护她!

他深深吸了一口混杂着尘土和汗味的热空气,强迫自己迈开沉重的脚步,朝着开往镇上的小巴车站走去。车站就在广场旁边,一排挂着不同乡镇牌子的破旧中巴车,引擎轰鸣着,排气管喷着黑烟。售票员站在车门口,扯着嗓子吆喝着:“黄冈!澄海!浮洋!浮洋的快上车了!马上走!”

江涛找到了去浮洋镇的车,将沉重的背包塞进车顶的行李网兜里,买了票,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车厢里弥漫着汗味、劣质皮革味和汽油味,混合着闷热,让人有些窒息。他靠在布满污渍的椅背上,闭上眼睛,试图隔绝外界的一切。

车子启动,在县城狭窄拥挤的街道上缓慢穿行。窗外是熟悉的街景:新华书店、百货公司、摆满盗版碟和廉价服装的商店、飘着卤水香味的熟食档口、老旧的理发店……一切似乎都没变,却又感觉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疏远。那些喧嚣的声音——小贩的叫卖、摩托车的轰鸣、录音机里播放的过时流行歌曲——仿佛都来自另一个世界。他沉溺在自己的情绪里:对林丽芳刻骨的思念、巨大的负罪感、对未来的茫然、对苏晓雯那番“道理”挥之不去的困惑……各种情绪像一团乱麻,死死绞缠着他。

就在这麻木的穿行中,车子路过县城中心一个相对热闹的十字路口。江涛无神的目光扫过窗外,一个门脸不大、红底白字写着“中国福利彩票”的招牌,突兀地撞入他的视线。招牌底下,围着几个闲散的、眼神里带着某种期盼的中年男人。

彩票……

这个词语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江涛混沌的思绪里激起了一圈小小的涟漪。他想起这半年来一直以他和林丽芳组成的一组号码红球:03,08,10,12,15,24蓝球:03,寻求某种“奇迹”的渴望。

车子在下一个路口遇到红灯停下。江涛盯着那彩票店。去买一注?这个念头特别强烈。

“师傅!麻烦开下门!我就在这下!”江涛猛地站起身,对着司机喊道。

司机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还是开了门。江涛挤下车,身后传来车子启动开走的轰鸣声。他站在车来车往的路口,炙热的阳光瞬间将他包裹。他定了定神,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径直走向了那个小小的彩票店。

店内光线有些昏暗,墙上贴着巨大的开奖号码走势图,红红绿绿的线条看得人眼花缭乱。一个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店主坐在玻璃柜台后面,手里捧着一个大搪瓷缸子。几个男人正趴在柜台上,对着纸和笔,煞有介事地研究着墙上的数字。

江涛走到柜台前,掏出一张2元的纸币。他的动作有些机械,声音也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老板,买一注双色球。”

“机选还是自选?”店主抬起眼皮,慢悠悠地问。

“……自选。”江涛几乎没有犹豫。一个固定购买的数字组合写在店主递过来的空白纸条,在小小的空格里,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七个数字:

红球:03,08,10,12,15,24

蓝球:03

写完之后,他盯着那串数字。03…08…10…12…15…24…03…

“哦?选的号挺有意思。”店主接过纸条,推了推老花镜,一边在机器上操作一边随口说道,“跨度不小啊,蓝球还是个小号03。”

江涛没有回应。他只觉得心跳在那些数字被输入机器时,不自觉地加快了一些,带着一种荒谬的期待和深藏的自嘲。他真是昏了头了。

“喏,拿好。”店主将打印出来的小小彩票递给他,又找回零钱。

薄薄的一张纸片,带着打印墨水的温热感,落在江涛掌心。他将它对折了一下,和零钱一起塞进了牛仔裤的后兜里。那张纸紧贴着大腿皮肤,带来一丝异样的触感,仿佛承载着一个虚无缥缈的、关于救赎的微芒,也像是对他此刻混乱处境的一个讽刺注脚。

走出彩票店,重新暴露在灼热的阳光下,江涛感觉更加疲惫了。他站在路边,看着一辆又一辆挂着“浮洋”牌子的中巴车驶过,却没有再招手。他需要一点时间调整自己,需要一点独处的空间,消化掉身上这层看不见的泥沼。

他选择了走路。家已经在不远处,背着沉重的背包,沿着通往浮洋镇的旧公路,一步一步地走着。这条路他走过无数次,熟悉每一段起伏,甚至路边几棵标志性的大树。柏油路面被烈日烤得发烫,散发着刺鼻的味道。路两旁的稻田里,水稻长得正好,绿油油一片,在热风中起伏。远处的山峦在蒸腾的热气中显得有些模糊。蝉鸣聒噪地在树丛里嘶喊,是这盛夏午后唯一的、不知疲倦的背景音。

汗水很快浸透了他的衬衫,湿漉漉地贴在背上。背包的肩带勒得肩膀生疼。每一步都像在跋涉。身体上的劳累,反而让混乱的思绪稍稍沉淀了一些。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火车上的事,不再去想苏晓雯的话,

;甚至暂时不去想那张彩票。他只是机械地迈着步子,目光落在前方蜿蜒的道路上,心中只剩下一个越来越清晰的念头:家。

家,那个小小的院子,飘着饭菜香味的厨房,父母关切的目光…。

不知走了多久,天边的夕阳已然开始西沉,将天空染成一片绚烂的金红。浮洋镇熟悉的轮廓,终于在道路的尽头显现出来。低矮的房屋,熟悉的街道,袅袅升起的炊烟……这一切都让他那颗在惊涛骇浪中颠簸了一天一夜的心,感到了久违的、如同靠岸般的安宁。

他加快了脚步,拐进通往自家院子的那条小巷。巷子两旁有些邻居在门口乘凉,看到他,都热情地打起招呼:

“哟!大学生回来啦!”

“阿涛回来啦!长高了啊!”

“江老师!你家阿涛回来了!”

……

江涛努力挤出笑容,一一回应着,脚步却不停。离家越近,那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反而更强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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