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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及甚往养心殿疾步而去,但他没有立即进去内间,更不让宫人去通传,他要藏起来看看怀王对阿曜到底如何。
夜已很深,谢宁曜仍旧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怀王就坐在床沿上与他闲话,时不时为他端茶倒水的伺候。
谢宁曜也丝毫没跟怀王客气,他早将怀王当作了亲人一般,这里没有外人,他便肆无忌惮的发脾气,烦躁不已的蹬着被子说:
“阿叔,你肯定知道什么,就是不愿告诉我,可见你疼我都是假的,什么阿叔,你快走,我不要你陪!”
怀王更加的心疼的厉害,他想到阿玉这会儿一定痛不欲生,而他连帮阿玉照顾曜儿都做不好,竟让曜儿睡不着,曜儿还什么都不知道就睡不着,以后可怎么办!
谢宁曜又用脚去轻蹬怀王的手臂,气鼓鼓的说:“我都长大了,你们一个个还将我当作孩子看待,哪有大人睡觉需要陪的……”
怀王一把握住了谢宁曜的脚,塞回被窝里,柔声训斥道:“大冬天的,你也规矩些,这屋里地龙虽足,到底不如被窝里暖和。”
谢宁曜的倔脾气上来,他越发就要将脚拿出来,还说:“我热,少年人都燥.热.的,也就你们老了才总这样怕冷!”
怀王一边用手为他暖脚,一边无奈道:
“是,我们都老了,不如你抗冷,可也不能仗着年轻就胡闹,等老了一到冬天,腿脚便酸痛才知道厉害……”
谢宁曜气道:“阿叔未免也担心的太远了一些,我这样飞扬跋扈,得罪了那样多的权贵,我都不一定能活到老……”
怀王瞬间被激怒,忍不住狠狠一巴掌抽在谢宁曜的脚上,严厉呵斥:“说什么胡话,该打嘴,快说,呸呸呸,我们曜儿的嘴是反的,曜儿定能长命百岁!”
谢宁曜原本就又担心又委屈,着实也被打疼了,便更加生气,怒道:
“你们都怕死,你们长长久久的活,若我老了要生病遭大罪,我还不如遭罪之前就死呢……”
怀王亦很后悔急起来就没忍住,心疼的恨不得抽自己两下,他赶忙不住的揉着谢宁曜的脚,再想到谢家的境遇,想到阿玉,他不禁老泪纵横,哽咽着说:
“都怪阿叔,都是阿叔不好,曜儿,阿叔保证再也不会对你动手,再也不会,若阿叔再犯糊涂,就把这手砍了给你……”
谢宁曜从未见过怀王掉一滴眼泪,这会儿却哭成这样,他顿时慌了,赶忙抱紧了怀王说:
“阿叔,都是我的错,曜儿再不敢胡言乱语,再不敢耍脾气使性子,若阿叔再不愿管我,曜儿会难过死的……”
怀王赶忙擦了眼泪,笑着说:
“阿叔装样子逗你玩呢,往后再这样胡闹,阿叔定好好打你,想让阿叔不管你,除非我死了,就算我死了,也还命王府的三个哥哥管你,看你怕不怕!”
谢宁曜忙道:“阿叔,我们都不说什么死不死的了,阿叔要千岁千岁千千岁,曜儿是个最没出息的,还总是闯祸,阿叔必须一直罩着曜儿。”
怀王又安慰了谢宁曜许久,谢宁曜也不再硬要追问个究竟。
谢宁曜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怀王绝不可能突然这样哭,但他不敢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想着明日见到姑妈和皇帝大致就能猜到了。
李及甚这时才走进来,笑着说:“怀王殿下,阿曜,你们怎么还没睡。”
怀王忙道:“阿甚,你回来的正好,我是拿这臭小子没法了,你向来与他同吃同住的,你来哄他睡,我老了,经不起熬这大夜。”
李及甚赶紧说:“怀王殿下,您快去歇着,有我在,你只管放心。”
怀王又叮嘱了几句早些睡之类的,随后便走了出去,他也想看看李及甚对阿曜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便又折回来躲在隔间偷看。
李及甚先简单洗漱了一番,便换了中衣躺到了谢宁曜的旁边。
谢宁曜明知李及甚不会说,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阿甚,你们肯定瞒着我什么事,你若不告诉我,我现就要生气!”
李及甚一把抱住了谢宁曜,为他压好被角,柔声道:“圣上龙体抱恙,恐怕没有几日了,圣上那样宠溺你,我们都怕你见了会很难过,所以不敢告诉你。”
谢宁曜坐了起来,冷哼一声说:“你骗鬼呢,你们不告诉我就算了,我也懒得听,早晚我能知道!”
李及甚连忙就要将他拉下来躺着,劝道:“阿曜,冬夜里太冷,快些躺下盖好,受凉可不是玩的,你每每生病那样难受,我又不能替了你,让我干着急。”
谢宁曜气鼓鼓的说:“我要去小解,给我掌灯。”
李及甚急忙拉过床头的长袄给谢宁曜披上,一面说着:“不用下来,我将夜壶拿过来。”
谢宁曜见李及甚还能这样淡定,便也放心了些,笑着说:“哪有我这么大的人还在床上用夜壶的,你也不嫌脏。”
李及甚道:“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我何曾嫌过你?”
谢宁曜笑着说:“可是以往你也没给我端过夜壶,连奴仆都觉得这活计埋汰的紧。”
李及甚道:“我不觉得,不就行了,你连手也别拿出来,再洗手又要受冷,我帮你就好。”
谢宁曜笑着说:“你这都敢帮,我会忍不住的。”
李及甚道:“在宫里不许乱来,再忍几日就好。”
怀王没想到李及甚竟能对阿曜这样好,若说以往李及甚是因要靠谢家所以不得不对阿曜好,如今谢家已落难,李及甚对阿曜的好便再也不参杂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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