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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兮兮则是拿了件披风,披到了唐拂衣的肩上。
“折腾一夜了,不如先休息一会儿吧。”她开口道。
唐拂衣靠坐在床边,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那总得先梳洗一下,否则你这个样子如何能撑得住?”陆兮兮又道,“我让人帮忙在隔壁屋烧了热水,你先去梳洗一下换身干净衣服,我在这里替你守着。”
唐拂衣没有说话,似乎仍然不愿意离开。
陆兮兮叹了口气,在唐拂衣身边蹲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阿苡,二姐知你担心,但如今你是孙家家主,很多事我可以暂代你处理,但最终的决定还是要你来做。”
“再者,这……”陆兮兮看了眼床上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沿用了最习惯的称呼,“小公主如今虽说是拔刀止血,但想是还未有完全脱离危险,之后几日免不了疼痛发烧,你若病倒了,又要如何照顾她?”
“倒不如趁着现在她睡得还算安稳,先去梳洗一下,你说呢?”
大约是心里头也觉得陆兮兮说的有理,唐拂衣抿了抿嘴,而后轻轻点了点头。
正欲起身,却知道此刻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手腕不知从何时起竟是一直被苏道安紧紧抓着,稍微一动,睡梦中的姑娘便皱了眉,发出一声嘤咛。
唐拂衣转头望向陆兮兮,陆兮兮又叹了口气:“算罢了,你在这里陪她,我给你把水端来吧。”
她站起身,转头目光扫过房中东倒西歪坐在地上的众人。
除了何昭和惊蛰,以及孙氏来的医师外,其余基本都是银鞍军中的女兵们,褪去了银甲,她们裹在粗麻布袄下的身形也不比苏道安强壮到哪里。
但即便如此,举手投足间那股子硬朗劲,依旧是她们曾经在战场上勇猛无比的证明。
“大家也都累了一晚上了,现在这里暂且无事,不如都先去沐浴一下,然后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
陆兮兮开口,众人的目光却都落到了惊蛰的身上,应当是在等待着她的指令。
惊蛰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陆兮兮,又看向唐拂衣,最后,她的目光还是落到了苏道安紧紧抓住唐拂衣的那只手上。
一丝悲伤掠过如结冰的湖水般清冷的眼底,惊蛰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大家依这位陆姑娘所言便是。”她站起身,向陆兮兮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此次小姐得以得救,多亏了你们……孙氏相助,滴水之恩本该当涌泉相报,但小姐如今昏睡不醒,具体要如何做,还得等她醒来在做决断。”
“欸欸欸,无妨无妨,不必客气。”陆兮兮连忙伸手扶她,“本就是我们伤人在先,你这可是折煞我了。”
惊蛰轻轻摇了摇头,却并没有再接这话。
陆兮兮转头见何昭似乎是灭有想走的意思,又附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先去休息一下吧?”
“也?”何昭并不认识唐拂衣,更不知道唐拂衣与自家统领从前的那些事儿,听着陆兮兮这话有些莫名奇妙。
“你的意思是让她们俩单独呆着?”
“那可不行,我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可不能让人随随便便再捅了刀子。”
她的声音里满是敌意,唐拂衣自然能听得懂。
“我不会……”她低着头,嗓子里挤出三个破碎的音节。
“你不会?那你的意思是你的刀自己捅的人?”
“嘿,你这小丫头,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救人的时候我们家主也出了不少力,你不也都看见了?”陆兮兮开口道。
“捅了人还要救,谁知道你们家主有没有什么看人受罪的癖好!”大约是因着紧绷了一整晚的弦乍然松了,再回想发生的一切,陆兮兮整个人都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说话更是丝毫不留情面。
“你能折腾,我们统领可折腾不了,再说你凭什么觉得统领醒过来会乐意看到一个捅她刀子的人?”
先前呆在屋子里的女兵们已经走的差不多,还剩下几个未来得及出门的,听到何昭这话,又停下脚步,十分警觉而带有敌意的目光再次落到陆兮兮和唐拂衣的身上。
陆兮兮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静默半响,还是惊蛰轻叹了口气:“小昭,让她们……单独呆一会让吧。”
“什么……”
“具体的我出去与你解释。”她打断何昭的质疑,“我伴着统领长大,这个人……”她说着又看了眼唐拂衣,似乎是深思熟虑之后才终于愿意松口。
“不会伤害统领。”
何昭面上仍有不不解,但惊蛰都已经开了口,她便也没有再反驳。
几人互相搀扶着出了屋,直到听到“咯”地一声关门声,唐拂衣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仰头靠在窗框上,酸涩涌上鼻腔和大脑,心脏剧烈跳动。
噗通,噗通。
那是危险地潮水褪去之后的后怕。
是啊……谁会愿意见到一个曾经捅过自己刀子的人?
她害怕自己被强硬的要求离开,或许是因为她意识到自己作为加害者,根本没有资格陪在苏道安的身边。
手腕上的力道忽然像是抽搐了一般乍然收紧,唐拂衣半睁开眼,看到那只细瘦而满是疮疤的手,强忍了一整晚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
她从床上挪坐到地面,额头轻轻抵着那只手,呜咽痛哭。
她无比庆幸苏道安活了下来,事实上,就像从前无数次那样,从来都不是苏道安需要她的陪伴与拯救,从来都是小公主无比坚定的拉住了站在悬崖边缘的自己。
抬了热水进来的是两位陌生的老妇人,看穿着应该是离城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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