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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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梅尔二更（第1页）

在此之前，罗莎得完成那位大人交给她的“任务”。“她叫梅尔，黑色头发的人类女性，皮肤白得和从墓里爬出来的一样，耳朵有点尖，下巴上有一道浅疤，三天后带她来见我。”卓尔大概是这样说的。罗莎有些纳闷，她不明白，那位大人明明自己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去见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搞得这么麻烦？银发卓尔最后还“好心”提醒了罗莎：她脾气很差，小心别被她杀了。罗莎很天真，安慰自己卓尔是在吓唬她。所以，当她被梅尔用匕首抵住脖子的时候，她才猛地想起了那句轻飘飘的“提醒”。也许是经历过一次致命威胁，当生命再次被别人攥在手里时，她体内本该沸腾的恐惧竟诡异地平缓了一些，还可以思考——个屁。罗莎没去想怎么求饶，注意力不合时宜地落在了对方的头发上。今天，梅尔把那堆浓密得像海草般的黑发用一根皮绳绑在了脑后，几缕碎发挣脱出来，垂在瘦削惨白的脸颊旁。这让梅尔整张脸毫无遮挡地显露出来，还有那双此刻正锁定她的眼睛。漆黑冰冷，深不见底，像森林里被遗忘的水井，你也许会忍不住好奇，那幽暗的水面下沉没着什么——腐烂的垃圾、飘落的树枝、遗失的饰品、或许还有尸体？你看着她，发现井里映出来的，只有你自己。罗莎记得前几次在月影旅舍，总能看到这个女人恹恹地趴在桌子上，她的头发像毛线团一样，把整张脸都埋在里面，偶尔从发丝缝隙里闪过一点毫无血色的皮肤。那种时候，罗莎甚至不敢确定那堆静止的黑色毛线团底下是否还有生命在起伏。好巧不巧，那天佩金扯着嗓子痛骂的“精灵小偷”就是她的同伴，还是两个！罗莎没忍住欣赏了一下，嗯，很多下。在这生死攸关的危急时刻，她可悲的注意力全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尽思考了些没用的东西。“你跟踪我？”梅尔的声音钻进耳朵，认真听的话，可以听出她说话带着一点口音。是一种罗莎从未听过的口音。她是哪里人呢？够了罗莎，给我打起精神来啊！现在不是研究口音的时候！你知不知道你要死了！今天是她任务的最后期限。她终于等到梅尔一个人在旅舍后面闲逛，跟在梅尔后面只是在预演开场白，其实已经预演过无数遍了，可当梅尔的影子真的在眼前晃动，那些话却在舌头上打结。她在犹豫和紧张中浪费了太多时间，然后就被梅尔逮住了，像个笨手笨脚撞进捕兽夹的小动物。现在怎么办？撒谎！必须立刻撒谎！快说！告诉她你没有跟踪她！“我在跟踪你。”天哪，罗莎，你真是在把自己往死路上送。梅尔皱着眉头，眼睛危险地眯成一条缝，身体又靠近了一点。太近了。近到罗莎能看清对方领口处的线头，能闻到她用的皂膏的味道。这种亲密让罗莎极度不适，她只和母亲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罗莎！我求你了，现在不是在意这种事情的时候，一个要杀你的人，会在意什么该死的“安全距离”吗？！“你为什么跟踪我？”梅尔把刀移到罗莎肩膀，声音压得更低。质问还没完全落地，匕首就毫无预兆地压了下去。尖锐的刺痛和一大堆胡思乱想在罗莎大脑里冲撞，最终化为一句未经大脑过滤的话，伴随着她因吃痛而猛地吸气的嘶声，脱口而出：“你好漂亮！”罗莎陷入了短暂的死机状态，灵魂仿佛瞬间抽离了躯壳，在半空中尖叫。认真的吗罗莎，这就是你最后的遗言？！她说了什么？这堪称史上最荒谬的求饶！谁会对着一个要捅死自己的人喊“你好漂亮”啊？！羞耻和绝望瞬间让罗莎恨不得脚下的石板立刻裂开将她吞噬，或者干脆让那柄匕首再深一点，省得面对这无与伦比的愚蠢。梅尔的动作明显顿住了。她盯着罗莎因疼痛和极度羞窘而扭曲的脸，缓慢地上下打量起对方。罗莎成功收获了梅尔看弱智的表情，然后也成功地活了下来。梅尔的刀停得很快，罗莎只觉得肩上一松，随即是火辣辣的刺痛。她低头一看，肩头渗出的血迹在衣服上迅速晕开一小片殷红。万幸，伤口很浅。意识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类女人确实手无寸铁，之前跟着她也不像是要发动偷袭或者暗杀的模样。梅尔手腕一翻，那把染血的匕首突然伸到罗莎腰侧。在罗莎惊恐的注视下，梅尔直接在罗莎衣服上……随意地擦了擦刀。捅伤了无辜的镇民，梅尔当然没有道歉的意思，她擦干净刀后开口就让罗莎滚。“再出现在我面前，或者让我看到你跟着我，”她刀尖虚点了一下罗莎惊魂未定的脸。“我就把你切成几块，丢去喂狗。听懂了吗？”在梅尔看来，罗莎才应该和她道歉，谁叫这个蠢货先鬼鬼祟祟跟踪冒犯了自己。她没当场把罗莎的喉咙切开，罗莎就该感恩戴德，甚至欠她一句“谢谢”。然后发生的一切，比想象中简单。罗莎鼓起勇气叫住了梅尔，一句话向她解释了前因后果，给梅尔看了那位卓尔给她的东西——一只没有任何花纹、尾部锋利、能轻易刺穿皮肉的黑水晶发饰。梅尔沉默了一会，盯着罗莎的眼神像是要当场把她扒皮抽筋。明明是罗莎带路，但梅尔走得非常快，罗莎只好步伐僵硬地跟在她旁边。梅尔压着眉，情绪明显差得厉害，走的每一步都带着压抑不住的暴戾，将小巷里的空气都搅动起来。直到此刻，罗莎才后知后觉地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开始懊悔，她居然从未想过，一个黑暗精灵为什么要通过她找一个人类？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不过人类和卓尔能有什么关系啊？！如果打起来怎么办！要是梅尔死了，那她不就是杀人犯了？！罗莎最后还是挡在了梅尔面前，但刚发出一个音就被梅尔不耐烦地推倒在地上。天旋地转中，她看见梅尔一脚踹开门，怒气冲冲地对着里面吼了一句：“你的想死吗纳拉克，居然叫我过来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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