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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少主撕心裂肺、失心疯似的质问她为何?为何?为何这样对婉娘?为何这样对她们?为何这样对他?
七姨娘满面悲凉,竟久久一言不发,整个人成了个呆呆愣愣的活死人似的,不再看那何家少主一眼,良久良久,只转过头来呆呆怔怔的看着陆绥安,喃喃道:“他为何突然对我不好了?”
“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他对我很好很好的,便是天上的月亮也恨不得当场给我摘下来,可是,陆大人,为何?他为何突然间就对我不好了?”
“为何?这是为何?”
七姨娘说着说着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哭哭笑笑,久久不停。
就因为对她不好,她就要杀掉即将新进门的八姨娘?以及前头那四条人命?
陆绥安觉得不可理喻。
而直到看完所有卷宗后,才见楼敬幽幽叹息道:“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可怜女人罢了?还能是为什么?自然是不爱罢了,世间男人多如此,爱你时,任何甜言蜜语轰炸而来,便是天上的月亮都能亲手给你摘下来,不爱你时,你就是草芥一根,为了这样一个负心汉,何至于此!”
欧阳南咬牙附和道:“要怪就怪何家那负心汉,要杀也该杀那薄情郎才是,何至于拿旁人下手,可怜那几个无辜女人了。”
楼敬却道:“你知道什么,这就叫杀人诛心,杀他一个负心汉不解恨,得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最是剜心,这个七姨娘才是真正的狠人!”
“可负心汉为何叫负心汉,就因为他们薄情寡义,他们才不会因几条人命痛彻心扉,你信不信,今儿个他还痛嚎几声,明儿个便又能左拥右抱,万花丛中过呢。”
楼敬与欧阳南几人争执议论不休。
陆绥安却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入了内。
何家少主对那个七姨娘不再好,是因为不爱了。
那沈氏呢?
她对他亦渐渐不那么好了,所以也是因为……不爱了么?
爱……是什么?
那之前呢,她那样体贴入微,莫非是因为……爱?
这个没有任何结论的话题,无端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就在陆绥安抬手捏着眉心愁眉不展之际,这时,大理寺外的街道上骤然响起了一阵吆喝声:“卖豆腐脑咯,豆腐脑,豆腐脑,入口即化的豆腐脑……”
屋内,陆绥安缓缓侧目。
常礼见状,隔着高大的院墙,高声喊道:“卖豆腐脑的,从侧门进来——”
常礼走到侧门,将一个六十多岁满头凌乱白发的老头子接了进来,冲着众人道:“诸位,吃豆腐脑了,今儿个我家世子做东,请诸位大人吃豆腐脑。”
这卖豆腐脑的老头名为孙老头,是这一代走街串巷的货郎,平日都在大理寺这一代行走,大理寺的人都爱这一口。
常礼这话一出,楼敬司马南及孙淼等人便相继簇拥而至,道:“如此,那咱们就不客气了,多谢陆司直了。”
他们朝着刑法司门口方向作了个揖。
孙老头恭恭敬敬、笑眯眯的给每位大人们盛了一碗,常礼给他银钱,他却忙不迭推辞,如何都不肯收道:“使不得使不得,当初小的幼孙乱跑险被疾驰而过的马儿一脚踩死,幸得陆大人经过施救,不然老头子俺就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不过一碗豆腐脑而已,小的怎么能收大人们的钱,往后只要是大理寺的大人们,只要我还在卖这豆腐脑一日,大人们有多少吃多少,管饱,小的都不收钱,不收钱!”
孙老头连连推辞,如何都不肯收。
他这话一出,其他各个神色动容。
这厢他亲自盛了一碗入内送给恩人吃,那厢他刚一走,各位大人们纷纷自发掏出银子偷偷塞到了孙老头的豆腐筐子里。
“陆大人,您别嫌寒碜——”
屋内,孙老头感激涕零地将一碗豆腐脑朝着陆绥安递了去。
陆绥安转过身来,看着他淡淡道:“孙叔,你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便见孙老头立马四下警觉的探了一眼,见屋内无人,赶忙压低了声音禀告道:“小主,近来频频有人前来打探鹤仙楼的行情,意图买下整个酒楼,而这前来打探的人,一拨来自宁王府,另一拨——”
说到这里,只见孙老头悄然抬眼朝着陆绥安脸上看了一眼,顷刻间低下了头,小声道:“另一拨则是来自侯府,原是……原是少夫人的人——”
孙老头小心翼翼地说着。
话音一落,只见陆绥安猛地眯眼,道:“你说夫人要买鹤仙楼?”
猛然间起的言语间有一丝丝凌厉之气。
孙老头忙一五一十道:“不是夫人本人来的,那人隐了身份,最后入了沈家老宅,后来打探一遭才知原是少夫人刚接入京的养父——”
孙老头将吴有才前去打探酒楼的细则一一禀之,末了,又将他还相看了其他酒楼,铺面甚至宅子的动向一并摸了个底朝天,最终,只见孙老头有些迟疑道:“您看,这酒楼卖是不卖?是卖给那宁王府,还是……还是卖给少夫人……”
孙老头举棋不定,拿不定主意。
便见陆绥安狭长的凤眼里划过一抹犀利之色,转眼稍纵即逝。
“各凭本事,价高者得,就权当不知情,莫要打草惊蛇。”
最终,陆绥安缓缓说着。
孙老头立马恭敬称是,随后赶忙将手中的豆腐脑奉上。
陆绥安神色如常地接了过来。
孙老头弓着身子默默退下,一切看着浑然天成,没有任何人发现任何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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