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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道:“夫人快快往里请,您今儿个若真能解贵人之疾,便是天大的造化了。”
一副迫不及待告罪及恨不得将她直往里塞的架势。
沈安宁对屋内的贵人颇有几分兴趣,便也不曾推脱,只朝着紫衣女子微微颔首,便顺势从容提步往里走去。
白桃反应过来,立马跟在沈安宁身后一道入内,却被紫衣女子拦在了门外,淡声提醒道:“这位姑娘还请留步。”
说话间,视线落到了沈安宁脸上,依然面带点笑,道:“家主喜静,还望夫人见谅。”
话语十分客气,可语气间分明不容置喙。
白桃闻言瞬间皱起了眉头,这间雅房处处透着离奇古怪,她隐隐有些不放心夫人独自入内,正要劝阻,却见沈安宁递给了她一道安心的眼神,道:“放心,无妨,你们就在此处等我,我去去便来。”
说着,只身缓缓踏入了这间神秘的雅间。
……
话说方一踏入屋内,举目看去,只见这间雅间宽而阔,左右两侧各设一间次间,足足有隔壁她们房间三倍大不止,又见屋内正中央设了一座紫檀屏风,屏风上骏马奔腾,气势磅礴,屏风一侧设了一座半人高宝塔,塔上空一缕青烟袅袅直上,悬在半空中,屋内满是淡淡的檀香味萦绕。
环视一圈,只见目光所及之处用的皆是上好的紫檀木装饰,暗色的座椅器具无不彰显显贵,就连脚下的地板亦是用上好的大叶紫檀木铺设,给整个屋内平添了几分显赫又庄严的气息,这般奢侈的装饰,整个侯府也唯有老侯爷的书房能够匹敌。
显然,这间雅房虽与沈安宁她们那间相邻,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不像是寻常客房,倒像是专门量身定做只供专人专住的私人上房,还是权贵专享的那种。
整间屋子目光所及之处无比华贵,然而此刻却静得像是无人存在般,连根针掉落地上的声音仿佛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她落步的声音都隐隐透着回音,难怪方才那些寻常百姓出来后神色那般紧张惶恐,光是这副奢侈阔静的景致已是让人望而生畏了。
不过,沈安宁到底是出入过宫闱的人,是见过些世面的,短暂的惊讶后,很快恢复了神色。
待环绕四周一圈后,目光再次回落在了屏风上,屏风宽而厚,将内里的光景遮掩得严严实实,让人窥探不了内里分毫,不过沈安宁知晓,此刻,人就在里面。
她视线落在了屏风上,静静地端详着,还以为屏风后头的人会招她问话,却不想不肖片刻功夫,紫衣女子合门而入,直接冲着沈安宁开门见山道:“按照规矩,入内者先请号脉,夫人请先落座。”
沈安宁略有些讶异,却也不动神色,从善如流的落座,不多时便见屏风后传来细微的动静,少顷,另有一绿衣女子将一条细细的丝线从屏风后牵引了出来,紫衣女子将丝线接过一路牵引到了沈安宁跟前,整个过程屋内始终静悄悄的,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然而待沈安宁看着递送到自己跟前的丝线后,懵地一怔,一开始她还没反应过来此举究竟是何意,然而待紫衣女子开口的那一刹那,电光火石之间,脑袋一闪,反应了过来,莫非这是——
“家主身患顽疾,不便示人,还请夫人以此物为家主号脉——”
紫衣女子神色如常的冲着沈安宁说着。
说话间上下打量了沈安宁一眼,带着细微的审视。
而沈安宁听到此话看到此物后,忍不住有些瞠目结舌。
难怪方才那些大夫出来时一个个神色古怪诡异,有垂头丧气者,有惊慌失措者,更有骂骂咧咧者,原来连屋内这位贵人的面都未曾见着,而面见这位贵人的门槛竟是需要通过考验的,考验的方式便是悬丝诊脉,顾名思义,就用不能接触甚至面见病人,仅仅只能凭借一根丝线诊断病人的病症。
瞠目结舌后,沈安宁不免有些地笑皆非。
悬丝诊脉这样的传闻,沈安宁仅仅只在戏文和传闻中听说过,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曾亲眼见过,一度以为不过是杜撰的夸张之言,没想到眼下却瞧了个真真切切。
短暂的愣神后,沈安宁回过神来,不多时便直接开门见山,坦然如实道:“我不会悬丝诊脉,亦不会任何医术。”
说这番话时,她神色如常,面上未见任何异色,好似再正常不过的话语。
紫衣女人却神色一顿,下意识地朝着屏风方向看了一眼,瞬间一脸正色道:“夫人既不会医术,怎知家主的病情与水有关?”
沈安宁道:“皆不过是我的猜测之言罢了。”
说着,半是认真半是揶揄的分析道:“都道八月楼待客周到,礼数周全,往往令人宾至如归,可今日自我在隔壁落座后,茶水久不奉上,短短半个时辰内,小二却接二连三提着铜壶往这儿跑,少说跑了四五趟,一开始我还以为此处宾客众多,截胡了隔壁我们的茶水,直到此处广聘医者,便开始恍然大悟,这
才猜测此处主人的病情约莫与水有关,毕竟常人用水量如此之大,实乃罕见。”
沈安宁静静分析着,末了,微微笑着道:“当然,若是猜错了,就当我卖弄了,还请勿怪。”
在这样的环境中,沈安宁却仿佛透着股子闲话家常的松弛感,跟人唠嗑似的,半分不见紧张紧迫感。
紫衣女子沉默许久,方继续盘问道:“夫人既不会,又为何要毛遂自荐?”
顿了顿,收起了几分方才的宽容,释放了几分威严道:“此处不是供人消遣之处。”
说罢,欲作势将人驱逐走。
却见沈安宁此刻话音一转,自顾自道:“虽不会医术,但与水有关的怪病,我倒是有幸撞见过一回。”
说着,不待对方反应过来,沈安宁继续娓娓道来,道:“我曾见过一富商便得了个不治之症,他那病情太过古怪,曾广寻名医,却久不见好转,他身形膀圆,面部浮肿,脚步虚浮,症状是多饮,多尿,多食,时时疲累,走三步便能喘三喘,且日日浑身冒虚汗,日日茶水不离身,后多次在家中昏阙,久病不起,这病过于离奇,说绝症偏又左右不死,说无妨偏又苦不堪言,这不生不死,着实遭罪,且会在不知不觉中日渐严重,直至——”
沈安宁适时止住了话头。
紫衣女子神色微变,语气一提,立马追问道:“直至如何?”
沈安宁淡淡笑着,忽然端起一旁的茶水,不徐不缓的饮了一口,这才悠然回道:“直至遇到了一个大夫,将富商多年的怪疾彻底治愈了。”
紫衣女子闻言,素来稳重内敛的面容闪过一丝亮色,语气亦少见了泛起了一丝急切,连连追问道:“哦,当真如此?”说话间意识到自己语气不稳,又很快敛住气息,故作稳定道:“不知眼下那大夫身在何处,可有名号?”
沈安宁道:“不过是一寻常赤脚大夫,刚好游历到那儿,现今早已不知去向了?”
紫衣女子双眼一眯,一瞬间有种被戏耍的感觉油然冒出,一时眯着眼审视着眼前人。
却见沈安宁蓦地又笑了笑,继续道:“不过药方我倒还记得,当年是我亲自抓的药。”
说着,抬眸静静回望着紫衣女子道:“不知这富商的病症与里头的贵人,可有相似之处?”
她话语几经转圜,几经转绕,有种云山雾绕,顾左右而言他的感觉,紫衣女子终于反应过来,对方对话的目标显然不在她。
正微微凝气之时,这时屏风后头忽而传来一道浑浊气虚的声音,道:“这位夫人想要什么,不妨直说。”
是道妇人的声音,沙哑浑厚,细细听去,又略带着几分气短虚浮。
“若是千金不够,还可另行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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