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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卢行歧先起,召洞玄遣将来四宣堂,让他们今日多备一匹温顺的马。
卢行歧坐在厅堂的太师椅里,洞玄遣将站在下首,恭敬地应声。
不过遣将有疑问,“门君,以往大家不都是去马房领马吗?今日特地多备的是谁要骑?”
洞玄可比他活络,问道:“门君,是闫姑娘要骑吗?”
遣将这才明白,嘴里小声嚷嚷:“下思文村离这可得有四十里路,闫姑娘娇滴滴的,能骑得到吗?”
遣将这人心直口快,老在这上面吃亏,洞玄猛给他使眼色,也闭不上他那张嘴。
上首忽而传来冷笑,遣将背脊下意识一抖,暗叫糟了!
“遣将天生就会骑马,一日千里,好生厉害呀!”卢行歧夸奖道。
但在遣将听来,是阴阳怪气的催命符,他再次噗通滑跪,诚诚恳恳伏身大拜,“门君过言,遣将实则愚鲁。”
卢行歧好笑,“怎地,难道是我乱给你编排不成?”
“是我胡言,与门君无关。”遣将垂首,重重给自己掌了一嘴。
卢行歧仿佛未听到他赎罪般的掌嘴,继续道:“那这找马的差事就交与你了,听说城北骡马市这几日有一批马场来的好马,你去一趟,买匹温顺的马儿来,一个时辰内赶回府。”
“一个时辰?”遣将讶异地抬头,这惩罚不重,但一个时辰太强人所难,城北集市密集,商贩挑夫看客卖客众多,马儿可不好骑。回程还要骑一匹牵一匹,更耗时间。
“要不我跟洞玄哥一起吧,更节省时间。”遣将这回可算知道灵活了。
谁知卢行歧一句“洞玄有其他的事做”,给否决了。
遣将只能认命,随后告辞出了四宣堂,快马加鞭去完成任务。
洞玄留下,等候卢行歧吩咐。
卢行歧却一挥手,让他退下。
洞玄暗地失笑,遣将这口无遮拦的毛病屡治屡犯,怕是只有门君能忍受得了他。
出了四宣堂,洞玄在侧门截住牵马出发的遣将,语重心长:“你又何必看轻他人?
遣将嘟囔:“不是看轻,小姑娘不都娇声惯养吗?哪能吃苦。”
洞玄瞪他不知悔改,“是也不能说,看门君意思,闫姑娘以后是当主子的人,你几斤几两,竟敢妄议?”
遣将扁嘴,他只是口快,就跟那次在阵法冒头擒拿闫姑娘一样,其实没有坏心眼。他软了语气,“洞玄哥,你是来帮我的吗?”
洞玄摇头,“我可不敢忤逆门君。”
那就是没戏了,遣将低落上马,策马向前。
洞玄在后面高声支招,“这马是给闫姑娘买的,你去配个好的马鞍,能在门君这里少受点发落。”
“哦!”遣将疾驰而去。
四宣堂这边,卢行歧从天井绕到屋后,站在卧室的窗外,稍稍推开并未上闩的窗扇,眼光溜缝而入,去偷瞧还在迷糊睡着的闫禀玉。神魂出窍是件损耗心气的事,所以累人,反正今日是去下思文村踩点,邪术妖人因为事迹败露,也断不敢在短时间内再施邪术,所以此去不着急。
卢行歧轻轻合扇,扯铃让厨房先备早饭。
没多久,闫禀玉醒了,嬷嬷带婢子送早饭来,顺便帮她梳头。
一个时辰过去,遣将准点将马儿买回,彼时不过八点。
又再耽搁一刻钟,卢行歧带着闫禀玉,洞玄遣将领着随从三人,分批从前门出发。
在府里时,卢行歧就略微教过闫禀玉骑马,她还不太熟悉,现在要单独骑一匹马。虽然缰绳由卢行歧掌握,会控制住马儿,但她真正独骑时,还是会被高度和摇晃带来的不安而身体紧绷。
卢行歧见她两腿紧夹马腹,而缰绳又擒在他掌中,马儿进退不得,频起烦躁,所以她更骑不安稳。他驭马再近,稍弯腰托起她膝弯,教她放松,“马很聪明,从你上马的瞬间就能看出你能否驾驭它,如果你害怕,便会被它认为不配骑它,它更不会乖乖听命于你。”
闫禀玉一点就通,侧眸看他,“就跟面对鬼魂一样,气势不能输?”
卢行歧笑着点头。
闫禀玉便调整心情,抬首挺胸,像他之前教的那样将重心放在臀腹,腿上的紧绷自然就卸了大半。
马儿重回平稳,卢行歧回到原位,驾马前进,余光中,闫禀玉随马蹄踏步自然地晃动躯体,总算初得章法。
后面几米之外,遣将看到闫禀玉初学者胆大,放下一分偏见,想法直抒:“这闫姑娘看着倒挺聪明。”
洞玄说:“什么看着,闫姑娘本就是个聪明人,要不能让老夫人喜欢,让老门君同意她留下吗?”
遣将想想也是,昨日在阵法中,闫姑娘面对他们这么多男人,也没有惧怕,据理力争地辩驳,聪明与胆大早有端倪。
金龙巷地势高,梧州府的洪水历来淹不到此处,这块风水宝地前身是官员府邸之地,后来经过拓宽,便住进许多商贾富户之家。
前门虽然临街,但门前空地属于各户,平日供主人来客停放马车,寻常不会有人占位。所以马儿走起来尚算顺畅,卢行歧渐渐放手,让闫禀玉自己掌握缰绳。
在经过一道陌生的府门时,闫禀玉看到一个眼熟的背影,在指挥门倌挂红灯笼。她用眼神指给卢行歧看,“那是你二弟吗?”
“不是,是堂弟。”卢行歧道。
“堂弟?”可真的很像,不管是身高还是体形,背影几乎以假乱真。闫禀玉好奇地再看一眼,卢行歧见状解释一番。
“他叫卢贞鱼,与同馨同岁,今二十有三,我儿时三岁开蒙,陪伴同馨的时间少,他们二人同龄,奶嬷嬷又都相识,自小同玩同吃,体态声音长得很是相像,不过面目一看就能分辨。”
说话间,卢贞鱼的背影动了,精确地望向他们这边。卢行歧策马超越闫禀玉,转向到府前阶梯,卢贞鱼忙迎着下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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