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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靳瞪着他:“你再说一遍。”
江欲燃那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在刚刚几句话说出口后顷刻间就散了干净,被沈靳这么瞪着,瞬间就被打回原形,底气不足的说:“哥哥,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他打小就爱哭,无论是可怜兮兮的哭还是撕心裂肺的哭他都轻松驾驭,现在只就这么看着沈靳,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拉着他的手也不说话。
沈靳心里暗骂了声,当年江欲燃就是这么一副样子死皮赖脸留下来的,当年的沈靳没狠下心,现在只会更心软。
毕竟是自己养大的。
“为什么不想读书了?”沈靳问。
“我想挣钱,哥哥,我知道我要回安城才能中考,我不要回去考试,我要和你在一起,你别送我回去。”金豆子顺着江欲燃白净的脸蛋不住下滑,不要钱一般。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沈靳这些日子加班加点挣钱,他确实有这个想法,自己在这边多挣点钱,等江欲燃初三那年就把他送回安城去中考,这一去,他的高考也得在那边,除非沈靳能在这期间买房并且把户口迁过来,否则江欲燃只能在那边参加考试。
但是江欲燃不想走,他除了沈靳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这些年的相依为命形成的习惯性依赖刻在了骨子里,他没办法离开哥哥一个人在对他来说如同异乡一样的故乡独自生活,对他来说,有哥哥在的地方才是家,他不要离开哥哥,不要离开他这么久。
十五天的冬令营他都受不了提前回来,又怎么能接受自己在异地求学好几年。
“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江欲燃?”沈靳一把抓过江欲燃来,扳正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问:“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以为钱很好挣是吗?老子为了你十一岁就进了厂,起早贪黑挣钱,现在你跟我说你不读书了,你让我这些年做的一切都成了一个笑话,早知道你想挣钱我当初就该直接把你扔天桥下面当小叫花子啊,那样多挣钱,还轻松的多。”
江欲燃的肩膀被沈靳使劲儿抓着,抓的很紧,很疼,但他不敢说话,眼泪哗哗往外流:“可是我不想离开你,哥哥。我不要回去读书,我不想回去,我也不想你这么辛苦,你别送我回去好不好。”
沈靳的衣袖湿了一大片,上面全是江欲燃的眼泪,湿乎乎的布料贴着皮肤,存在感极强,本能反应让他说不出口过于苛责的话,但他不太能理解,他本身就不是什么感性的人,共情不了江欲燃这种把离开读书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的深情厚谊。
他的理智让他在这个并不难抉择的小困难面前做出了正确的判断,虽然他的这个决定还没有来得及落实。
“江欲燃,你是我养大的,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应该干什么,你知道吗?让你好好读书你就应该好好读书,一门心思给我考个好成绩出来,你以为你在班上成绩还不错这就够了吗?你们年级里还有多少人排在你面前,你们学校,南城又有多少人排在你前面,在这些人面前你算个什么?我要的不仅仅是你成绩好,我还要你出人头地,我要你以后混出个人样子来,你的书不仅仅是为你自己读的,还有我的那一份,读书上学是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实现的愿望,你知道吗?”
沈靳说到这里,已经说不出来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他生气,愤怒,怒其不争,更恨自己,原来现在的他依旧这么无能,和十一岁的自己,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一件对普通人来说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能让他努力筑起来的保护他们这个“家”的高墙轰然坍塌。
当年的人说的没错,他就是个白眼狼,父母亲人对他来说无足轻重,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自己当年为什么会留下江欲燃这个问题,可既然留下了,那就要按照他的指定的活法来。
这件事后来不了了之,沈靳不会同意江欲燃不读书的想法,江欲燃也头一次这么“硬气”的和沈靳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回安城去读书。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让着谁。
年底厂子加班加点干活,上头传出有大领导会下来视察工作的风声,老板每天跟失心疯一样在厂子里大吼大叫,挑剔各种毛病,车间里的气氛一度十分压抑。
沈靳干这个活干了这么多年,虽然才来隆昌这个厂子不久,但对机器操作什么的早就烂熟于心,已经是个老师傅了,每天除了自己的工作之外还要带新来的小徒弟。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南城的冬天不算太冷,刘大兴年初要结婚在厂子里提前给大家发喜糖,给沈靳抓了一大把大白兔奶糖,沈靳心不在焉地揣兜里,这两天江欲燃那个小崽子不跟他说一句话,还跟他闹脾气,想要他松口不可能,自己拿糖回去要是那小崽子还敢跟自己摆脸色他就把人吊起来打一顿。
沈靳心里揣着事儿,没注意到拐角处走过来的一大群人,迎面撞了上去。
“不好意思,”对面的人率先开口十分礼貌的道歉,“你好,你没事吧?”
“沈靳,上班时间你擅自离开车间干什么?又偷奸耍滑?”姓刘的组长名叫刘昌盛,王八身材绿豆眼,最会拿鸡毛当令箭。
“上厕所,有意见?”沈靳不紧不慢回过神来,对着刘昌盛这种人,就不能给他好脸,否则转眼就要蹬鼻子上脸。他瞟了一眼刚刚和自己撞到的男人,瘦高瘦高的,三四十岁模样,带着一副无框眼镜,温润的气质一看就读过书。
除了他旁边还有一个穿着优雅知性的女人,厂长年跃飞和还有刘昌盛陪同在身边。
这是之前说的来厂里视察的领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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