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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早没了往昔风光的太子,勾着嘴角嘲讽一笑:“太子说的这可是话里有话,谁还敢陷害太子,太子没有害十八弟就很好了。”
大阿哥看了一眼十四,眼里的光华一闪而过。
太子一僵,咬牙道:“十四弟这是什么话?口说无凭,拿不出证据就是凭空诬陷!”
康熙的脸色越发不好,他看了看地上的太子,显然已经将十四说的话信了几分,他深恨儿子的不争气,却又前所未有的觉得无奈,就是鳌拜当权,三藩叛乱的时候他都未曾有过这样深深的无奈,或者他真的已经老了,已经不足够跟这些逐渐强大起来的儿子们力拼,难道他还要因为一个重病的儿子去打杀另一个宠爱教养了多年的儿子。
他疲惫的挥了挥手:“下去,都下去。”
后头十五几个应了一声当时就行礼下去,大阿哥几个顿了顿才退下,太子出了帐篷接过太监手里的帕子将脸上的泪痕擦掉,路过十四身边的时候看了一眼,眼睛钩子一样的厉:“你最好祈祷日后不会落在孤的手里。”
十四轻蔑的笑了一声:“怕你,爷就不是好汉!”
太子风头最盛的那几年十四还小感受不深,太子渐渐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十四懂了事,也因此他从未真正的将太子当回事,太子扭曲着脸笑了笑,大步走远。
都不想让他好过,那谁都别想过好!
十三若有所思的看了几眼十四,多少还是佩服他这胆量的,他在太子手下久了,可不敢当面说出这样的话。
阿哥们都退了下去,李德全忙给康熙端了一碗参茶:“皇上润润嗓子。”
康熙摆了摆手,并没有接:“朕记得四贝勒当时病重,四贝勒说是他的西侧福晋施针治好的?”
李德全应了一声:“奴才记得,当时太医也没有看出来垂泪兰的问题,还是西侧福晋看了出来,太医束手无策,西侧福晋施针又辅以药膳才治好了四贝勒。”
康熙起身在地上走了两步,回身不容置疑的吩咐李德全:“快马加鞭回京,务必将四贝勒府上西林觉罗氏带过来!”
“喳!”
67
天空才刚刚泛起鱼肚白,启明星还没有落下,寂静的四野连鸟叫声都听不见,宽阔的官道上却由远及近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大约是二十几人的一支队伍,为首的男子穿着貂皮大氅,神情冷峻,偶尔瞥向怀里的人时才露出几点柔和,又明亮的恰如天边的启明星。
康熙的旨意一到京城,纳穆就被送进了德妃的宫里,胤禛二话不说带了殊兰和侍卫,骑着马就起程,每到一处驿站换了马匹最多也就是补充点干粮和水休息一个时辰,接下来就赶路,殊兰反身骑在马背上,胤禛用布将殊兰跟自己绑在一起,又用大氅将她密密的裹住,就算是睡着了也不用担心掉下马去。
殊兰睡了一两个时辰就被颠了起来,胤禛的身上很暖和靠着坚实又安全,她在胤禛的怀里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问:“快到了吗?”
胤禛也只勉强听见:“晌午的时候就能到皇上的驻地。”
殊兰心里一松,搂着胤禛的腰身在他胸前下意识的蹭了蹭,又放心的睡了过去。
胤禛嗅到一股若有似无的幽香,连疲惫都少了一些似的,又朝着马身上甩了一鞭子,在快一点,等到了地方她就可以不用受这旅途的颠簸了。
殊兰就是下了马还觉得在马背上一般上下颠簸着,腿脚都有些发软,胤禛想起她大腿内侧不知道磨破了多少次,心疼的握了握她的手,七八天没有好好洗漱,殊兰想着要换件衣裳稍微洗漱一下在去见康熙,李德全急得直跺脚:“哎呦,侧福晋,人命关天的时候,哪有时间顾忌这些,赶紧随奴才去见皇上吧!”
闻讯赶来接胤禛的几个阿哥们,也只是看了个殊兰的背影,虽说是听说了皇上召见,但并不清楚其中缘故,十四仗着跟胤禛是亲兄弟,拉着胤禛道:“四哥,辛苦了!皇阿玛这么着急的把你叫过来,到底是为的什么事?”
十三推开十四:“还有没有眼色,不知道四哥是怎么来的?”
他攀着胤禛的脖子:“走,四哥,先到弟弟那洗一洗,在换件干净的衣裳,估计皇阿玛一会就要见你了。”
胤禛点了点头。
看着十三跟胤禛的背影,十四冷哼了一声,看十五几个都一起跟了过去,他也只好跟着。
殊兰虽说也是满脸疲惫,但美人疲惫只觉得越发娇弱怜人,康熙虽说一心都在儿子身上,看见殊兰这风一吹就倒的样子,竟是多少有些愧疚,毕竟是个千金小姐,这一路不眠不休的奔波确实是辛苦了。叫了殊兰起,就带着她向内室去,一面让太医给殊兰说些十八的症状。
太医姓胡,只撇了一眼就不敢在看,低着头对殊兰一一都说了,殊兰便大致判断十八应该是得了腮腺炎。
康熙回身看了殊兰一眼:“怎么,有没有把握?”
殊兰垂着眼道:“还得在看看十八阿哥的脸色和脉象,大致上到是知道十八阿哥的病症,西洋那便管这病叫做腮腺炎。妾身幼年时候曾看过医书,虽说那时候并不懂,但好在是背下了,年纪渐长在心里默默思量了一遍便觉察出了那本医书的珍贵。”
她总要向康熙交代一下她为什么会,康熙以前不问是没有必要,如今要她救疼爱的儿子总要先愿意相信她。
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本书献给了康熙:“这是妾身默写出来的。”
她很早就防备着有人问她,因此就将自己会的一些东西摘抄了出来,这一次出来的时候就带上了,这样也算给了个相对较为合理的解释,在说别人说她不是这样学来的,那是怎样学来的,她的人生经历,康熙想必是清楚的,她书上的东西寻常的医书上都看不到,估计想来想去也就觉得只有这样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康熙接到了手里,微微颔首,并不言语。
古人总是认为得病就是邪风入体,因此上病人的住处永远都捂的严严实实的,屋子里的药味散都散不出去,十八阿哥一直都在发低烧,脸上的颜色透出了死征,一只脚已经进了鬼门关,殊兰给他切了脉,翻起眼皮看了看,用茶杯扣在他胸口听了心跳。
站在床边细细的琢磨了一会。
她自始至终都有一种淡然超脱的神情,让人觉得泰山崩于面前她未必也会轻易变色,沉静在自己思绪里的时候周身的气势不弱反增,好像是忘记了要压制,不经意间就流露了出来她的本色,难以言喻的大气恢弘。
康熙翻看了看手里的医书,觉得有道理又觉得匪夷所思,却也觉得难怪太医都比不上她,从这样的书本上学来的肯定是常人比不上的,又不自禁的对殊兰多了几分期待。
殊兰回过神来,跪在了地上:“不瞒皇上,十八阿哥确实病入膏肓。”康熙脸一沉,又听她接着道:“妾身虽有法子,但却不敢担保必定能救活十八阿哥,若是因妾身而耽搁了十八阿哥那妾身就是万死也难以抵罪。”
还说什么耽搁不耽搁,要是真有办法,也不会将希望寄托在殊兰身上。
殊兰磕了个头道:“我们爷一心要为皇上分忧,深怕皇上因为十八阿哥事情伤了身子,日夜兼程的赶了过来,妾身只求,若是妾身没有救下十八阿哥,皇上只怪罪妾身一人。”
还谈什么怪罪不怪罪的,本就是在医治一个已经要去见阎王的人,康熙却还是因为她的这一番大义觉得满意,点了点头:“你只要尽力救治,即便治不好,朕也不会怪罪与你,更不会迁怒四贝勒,这下可能安心救治了?”
康熙是一口道破了她的心思,殊兰终于多了点别的神情,有些不好意思:“可以了。”
胡太医见康熙相信殊兰,就已经不打算多说,能救活大家都好,救不活大家都得了不了好处,殊兰说如何便如何。
殊兰还是决定先行针灸,在下药,对十八阿哥她是不能亲自行针的,先让胡太医大致知道要怎么走,到时候竖了屏风,殊兰站在外面说哪一处胡太医就在哪一出下针,药方也开了,康熙拿在手里看了看,点了点头,自有专人去抓药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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