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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没有动弹。隔了半天,单烽道:“去荡平他们,别让你的母亲,你的哥哥枉死。”
“不,怎么会是这样?不该是这样,这样的结局,我出生了又有什么意义?!”谢鸾厉声道,向来潇洒明朗的一张脸,已经彻底被狰狞所笼罩,“为什么我救不了他们,你说啊,滑稽古彩!”
半空中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五色烟雾同时炸开,金丝彩绦纷纷落下,仿佛一出精彩的戏法终于落幕。
“有人求,无人救,滑稽,哈哈哈,真滑稽!你何曾有过救人之心?不是求着本座要早些出世吗,心意圆满,为何不笑?”
单烽劈手抓过陶偶,朝虚空中砸去:“你敢拿他做戏法!”
只听砰地一声巨响,半空中迸出了一圈圈透明裂纹,仿佛琉璃鱼缸被砸碎,五彩光华狂涌而入。单烽双目都被华光刺痛,又被一阵阵狂潮般的笑声托举起,推过来,抛过去,劫缘无常,天旋地转。
一枚巨大的金红色篆字在半空浮现——求!
“求不得,又当如何?”
第二枚篆字紧接着浮现,朝着单烽直直砸来。
单烽眼前一黑,意识不断涣散。
很吵。
到处都是笑声,花团锦簇,在春风中俯仰。有什么可笑的?
也有哭声,幽幽的一缕,像从人心里抽出带血的丝。
笑声和哭声都退去了,只有一片荒凉的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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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霓!”
单烽蓦然惊醒,从黑暗中直坐了起来,冷汗已浸湿了全身。
他脸孔抽搐了一下,猛地去抓谢霓的手:“我好像做噩梦了。”
抓进手里的,却是一片冷硬。
那是一根生锈的铁杖。
视线重新聚焦了。满地黑压压的人影,一张供桌,摆着被擦拭干净的神像。窗里透出翠幕云屏的一角,夜色中依然是鲜明的黛青色。单烽抓紧铁杖,胃中一阵翻涌,竟翻江倒海地吐了起来。
如今再看翠幕云屏,有如尸山一般。他不敢抬头,怕看到——
他这一吐,边上的人连忙挪开了,嫌恶至极:“鬼疮人又发病了!快退开,快退开,别沾上他身上的脓!”
这话一出,以单烽为中心,原本拥挤的小庙硬生生地腾出了一片空地。
“见鬼了,臭死了,这破庙怎么还有乞丐?”
“行了,积点口德。他们本来就是住在这儿的,和我们一样。也是苦命人,指望着殿下赐福呢。”
“我看他身上都是烧伤,都烂了,鬼知道从前是干什么的。哎,叫你呢,小乞丐,别捏泥巴了,把你师傅身边的地擦一擦!”
一道人影被揪出来,推到了单烽身边。
单烽吃力地看了看,果然是燕烬亭,还是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身粗布烂衣,额发凌乱地遮住了眼睛,脸颊上裂痕遍布。
也是越发的落魄了。
燕烬亭直着眼睛,把一枚陶偶推给了他。单烽差点就甩了出去。
丑猴子的泥壳已经裂开了,露出谢鸾的脸,神色忧愁,脸上刻着一个深深的救字。
单烽心中一动,只见庙里都是蠕虫般的人,缺胳膊断腿,不时呻吟着,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
这么多老弱病残,都聚在了一处,望着翠幕云屏的方向,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单烽反应过来。他们在等待着灯影法会的赐福。
“这是哪一年的灯影法会?”他嘶哑道,“泓衣太子多大了?”
这一开口说话,喉咙中竟浸出一股脓血,差点没把他自己臭晕过去。
有个老婆婆,佝偻着过来,用一个破陶碗给他喂了点药水,剧痛总算消解了一些。
单烽也扶着碗沿。这具身体果然跟癞蛤蟆似的,烧伤的脓水流个不停,手上都没一块好肉。
他却顾不上嫌弃,心中有一缕奇异的念头。这不像是外伤,倒像是走火入魔,真火失控?
老婆婆安慰道:“年轻人,你吃够了苦,运势就要来了。天妃有喜,今年特意重开一次灯影法会,也算是被我们这些苦命人赶上了,你的伤多少会好转些的。要是运气再好些,被太子选中赐福——”
“这样的好事,还轮得到他?看看我这条烂腿,疼得钻心啊!”立刻有人不满。
“跛翁,你从前不是不信吗?说那位是恶虹,自身难保,求神不灵。”
“嘿,天妃都怀上二殿下了,哪还有什么恶虹?谣传,都是谣传!”
单烽心中狂跳。
这次的时机这么巧妙?居然是天妃刚刚有孕的时候,一切惨剧都还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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