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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福的纸鸢,被这一箭绞成齑粉,红绿纸屑飞溅。
谢霓单手持弓,立在殿门边,极为冰冷地望着长留王,颊上却俱是泪水:“素衣天心,又何尝愿意在生母骨血中,降生在长留!”
长留王低头看着万里清央,眼神极为复杂,把她垂落的手,轻轻放在床上。
“父王,你总是无妄地猜疑。”谢霓道,“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母妃困着小鸾的神魂不散,宁可逆行经脉,昏迷不醒,她怎么会毁了素衣天胎?”
长留王缓缓道:“无法剖腹,才是真正的双死之局。”
谢霓的嘴唇,细微地颤抖起来。
他看着天妃血色鲜润的脸庞,仿佛那是世界上最残酷的战场。
很多事情就在一瞬间想通了。食子而活,她活得下来吗?不肯食子,便像如今一般,耗到神魂俱竭,两败俱伤。
天妃的执念和谢鸾的执念,衔尾蛇一般,交缠在一起。
好像冥冥中有一只手在推着她抉择。
是谁的手?
谢霓的掌心又隐秘地痛了一下。
他隐隐抓住了什么,有阴冷又恐怖的恶念,长久地盘旋在整座长留宫上方,远比关外压境的大军,更致命。
这时候素衣天观的长老已至,立在阶下,与长留王低语。长留王森白无神的目光,在谢霓身上滑过。
“回太子殿,无事不得外出。还有,折了你的弓,问问你自己,该对谁射箭。”
强横的风墙,把谢霓拂出了天妃殿外,殿门就在他面前轰然合拢,与此同时,还有两道银光飞出,直直铐在他腕上,只要他稍一挣扎,风灵力便会束缚全身。
谢霓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儿时的安宁钏,会化作如今软禁时的镣铐!
青鸾盘旋数圈,落在他面前,眼中有着深深的忧愁:“殿下,回寝殿吧。”
“父王让你看着我?”
青鸾道:“殿下莫要再与王上离心了。”
谢霓短促地冷笑了一声。
他没说什么,也不愿意跨上青鸾背,只是在深宵寒风中,向寝宫走去。说来也不祥,从雪练攻城之时起,长留的天时就不再柔和,寒风卷着点点雪籽,吹透他单薄衣袖,不知道边关是不是大雪如席。
被拂尘抽散的头发,还在眼前飘飞。宫人提着灯,列队穿行,目光闪烁,谢霓同样也用余光扫视着他们。忽而,他瞳孔一缩,缓缓侧过头去。
一道药修的身影,提着灯,走向了某处荒僻的宫殿中。
他没有脑袋,衣上都是血。正是刚刚谢鸾所杀的那一个!
尸体怎么会站起来?
谢霓心中狂跳,却冷静道:“你载我去灵籁台。我去那里静修,也不碍父王的眼。”
青鸾迟疑了一下,恭敬地俯身。谢霓双手被铐,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影子却呼啸而出,牢牢抱住了它的双目。
与此同时,谢霓手上银钏已被红莲熔断,拉直成短剑,身形一闪,干脆利落的一剑,将青鸾的长喙牢牢钉在了地上。
“敢起来,就烧光它的羽毛。”谢霓向红莲吩咐道,自己则闪身追着那药修,进了偏殿。
他听到了沉闷的鼓声,是从天妃殿传来的,祈福仪式又开始了,让人心里一阵阵发沉。
眼前的宫殿则阴冷许多,是犯错的宫女所居的,庭中还有不少浣衣的木盆。偏殿空置着,一面陈旧的铜镜,已爬满了蛛网,谢霓刚进去,就有一阵寒意扑面而来,面上竟结了细微的冰霜。
无头的药修对镜而坐,断颈处结了厚厚一层霜壳。
果然,尸体是受某种秘法操纵而来,想让他看到什么?
谢霓远远站着,手指一屈,风箭激射而出,药修应声倒地,发出碎琉璃声,断颈裂开,露出一张泛黄的薄纸。
那是一张残破的药方。
谢霓的目光,被牢牢地吸引了。
——素衣夺天心方。
“飘风云霓,以为小人——”有个声音幽幽地笑着,“要是殿下知道,素衣天心,也可以落到您的身上呢?”
铜镜中,浮现出一个相貌寻常的宫人,直勾勾地盯着谢霓,谄媚地微笑着,眼中恶意却黏稠地涌动。
藏在镜子里的东西,终于现身了。https:...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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