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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其实大可不必被圈住了思维,要让一个人彻底消失,还有其他办法。譬如某些不再传世的毒或者药,远的不说,就说陆悯所中的“笛骨”,这种奇毒市面上早就绝迹了,但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依旧能够找到。
&esp;&esp;“不夜天的鹿海下有道深渠,渠内每逢初一十五开设鬼市。”识迷边说边思量,“鬼市上有很多奇人异物,或者我们可以去探访探访,找找有没有顷刻之间,把人挫骨扬灰的办法。”
&esp;&esp;艳典说对啊,“解夫人掌管不夜天,她定会有门路,打探到这种办法。”
&esp;&esp;识迷顿时斗志昂扬,“然后我们顺着那条线,挖出幕后真相,结结实实甩在陆悯脸上,想想就解气!”
&esp;&esp;说到最后,怎么歪曲成要向他证明了?思路不对,重新改过。
&esp;&esp;找出真相并不为陆悯,而是想探一探事情背后,是否真有她不知道的能人存在。若果真有那种药,弄到手岂不是如虎添翼吗。离人坊那个大灶台就可以拆掉了,毕竟动不动在坊院里烧尸首,实在有点对不起左邻右舍。
&esp;&esp;阿利刀驾着马车,赶在坊门关闭的前一刻,冲进了内坊。那座宅邸静静伫立在黑暗里,三日没见,居然有点想念。
&esp;&esp;染典和艳典张罗点灯,识迷多少感到有些沮丧,她还没吃上饭。回来最大的败笔是又得将就染典的手艺,且能杀的鸡在她成亲前一天都吃完了,越想越糟心,这可怎么办。
&esp;&esp;她在院子里无奈地打转,所以说婚姻就是于万千人海中精准地找到自己的报应,像她这种权宜之计下的蛰伏尚且如此,怀抱希望真心过日子的女郎恐怕更失望。
&esp;&esp;对于陆悯,抬头不见低头见,早晚是一对怨偶。但不见的话,吃饭都成了问题,果然棘手。还有那千两黄金,她走的时候居然忘带了……越想越后悔冲动行事,要是忍一忍,等到明天就好了。
&esp;&esp;染典举着锅铲站在屋角,“阿迷,海棠花长了新笋芽,我撅下来炒给你吃吧。”
&esp;&esp;识迷的脑子忽然卡了一下,“海棠芽能吃?能吃的不是枸杞芽吗?”
&esp;&esp;这样说来,可就穷途末路了。艳典说:“要不早点睡?睡着了就不饿了。”
&esp;&esp;是个好办法,今晚早点睡,明早让阿利刀去九章府,把有用的东西都搬回来。还有酒菜米面,也得多囤一些,再想办法送染典和艳典去学厨艺。
&esp;&esp;他们四个人中,总得有人会做正常的饭食,否则发狠回娘家,连饭都吃不好。
&esp;&esp;长吁短叹一番,她打算回房找床了,可刚挪步,就听见有人叩响了门环。
&esp;&esp;难道是陆悯?来得这么快?还是有不速之客造访?
&esp;&esp;示意阿利刀去开门,染典和艳典就站在她身侧。耳后的销钉抬手便可拔下,足够应付一切疑难杂症。
&esp;&esp;和预想的出入不大,一片千山翠的袍角飘进来,果然是陆悯,来得这么快,抽空还换了身衣裳。
&esp;&esp;识迷眯起了眼,“我前脚刚进门,你后脚就到,看来是感觉乏力了啊。”
&esp;&esp;所以适当的拖延有好处,加快了太师认错的进程。但他来得太快,又打乱了她的计划,他这就要接她回去,她还怎么弄清案子的始末!
&esp;&esp;陆悯呢,显然不擅长向人低头,但他懂得精准把控人心。识迷正发愁的事,只要他一到来,便轻松解决了。
&esp;&esp;参官带领内赞,络绎向院内运送食盒,丰盛的餐食一一摆上食案,参官在一旁说尽了好话,“女君您看,主君放心不下您,虽公务如山,也记挂着您不曾吃暮食,命卑下等预备好您爱吃的菜色,亲自给您送来了。”
&esp;&esp;识迷一副不领情的样子,“我可不饿,夜里吃得太多睡不着。”
&esp;&esp;女郎恼火起来,一般二般的手段治不好。但她跑回离人坊的这段时间,给了陆悯充分反省的机会。且不说那个无头公案是否出自偃师之手,就自己目前的情况来看,还不足以与他们反目成仇。
&esp;&esp;他是权利的掌握者,同时也是命运的弱者。他离不开偃师的救度,即便此刻依旧充满怀疑,也只能姑息,终究是根基未稳,经不得刁难。
&esp;&esp;而面前这女郎,他一直对她存有极大的好奇。他摸不准她的来历,也尚未弄清她和偃师的关系。如今能做的是先安抚住她,虽然不容易,也还是要尽力而为。
&esp;&esp;“夜里若是饿着肚子,更会睡不好。”他放缓了语调,大有求和的意味。抬了抬手屏退左右,自己踅身在桌旁坐了下来,和声道,“我今日在议事堂忙了大半天,滴水未进,现在确实乏累得很了。女郎要是不反对,坐下一起用饭吧,有什么话,可以边吃边说。”
&esp;&esp;边上站立的三个偃人,经过这两天的陪房经历,已经知道太师打算和阿迷独处时,他们该立刻消失了。但今天有所不同,他们要是这时候离开,恐怕小小的阿迷不是太师的对手。毕竟阿迷只是个半偃,虽然“活着”方面有优势,但论自保的能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太师的身手怎么样,他们尚且不知道,也不畏惧。反正哼哈二将般挺腰站在阿迷两侧,只要阿迷一声令下,他们时刻准备摸一摸太师的老底。
&esp;&esp;一人坐着,四人虎视眈眈凝视,这种态度很不友善。陆悯抬起眼,对那三个偃人道:“我与阿迷已经是夫妻了,夫妻间说话,外人不宜在场。你们若留下,我会很不高兴,若你们不怕麻烦偃师为你们修补残肢,可以冒死试一试。”
&esp;&esp;他说得不紧不慢,甚至唇角带了一点笑意,可越是这样,越好像深不可测。
&esp;&esp;起先还很坚定的染典等,忽然意识到就算身为偃人,也该懂得爱惜性命。于是瞬间改变了主意,阿利刀说:“我去外面巡视,看看有没有人爬在墙上偷听。”
&esp;&esp;艳典道:“我去喂鱼……阿迷,你的鱼死得就剩三条了……”
&esp;&esp;他们都走了,染典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了。还好有点急智,发足道:“我去生火烧水,给你们洗澡。”
&esp;&esp;厅堂内一时只剩他们两个,识迷觉得继续僵持没必要,便敛起披帛,在对面坐了下来。
&esp;&esp;“我今日急进,也想当然了,没有任何证据便来质问女郎,是我的不是。”他边说,边把杯盏往她面前推了推,“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请女郎原谅我的鲁莽。”
&esp;&esp;人家致歉了,虽然不是出于真心,但维持表面的和平还是有必要的。
&esp;&esp;识迷端起杯盏,十分嫌弃,“我最讨厌喝水,糖都不加,毫无诚意。”
&esp;&esp;无论如何算是接受了,接下来应该还能协商。陆悯道:“太长公主一日下落不明,我一日不得安宁,等事情解决了,我再请女郎饮酒。”顿了顿又问她,“用过了饭,随我回去吗?”
&esp;&esp;识迷说不,“我许久没在家住了,先住两天,你自己回去吧。”
&esp;&esp;可是成婚不过三日,哪里就许久了。
&esp;&esp;陆悯并不挑剔她话里的漏洞,他没和其他女郎打过交道,但对她有深刻的了解。她在和你作对的时候,你千万不要试图纠正她的说法,唯一能做的是与她协商,“你我还在新婚,你留宿这里,会招来非议的。”
&esp;&esp;识迷不为所动,“夫妻不合是常事,你只要忍住不另寻新欢,满中都的人都会夸你高洁,正好又添一项美名。”
&esp;&esp;她不肯回九章府,陆悯心下不悦,又不能像以往处置那些无用之人一样处置她,这让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esp;&esp;袖下的手轻拢起来,桌上的烛火在他眼底微漾,杀不得,只能讲道理,“你执意留在离人坊,定是有你的缘故,但我请女郎明白一点,婚前你是这陆宅来历不
&esp;&esp;椿日
&esp;&esp;明的女儿,婚后你是陆悯的夫人,再不能像婚前一样行事自由了。”
&esp;&esp;识迷说知道,“我会寸步小心,不给太师带来麻烦的。”
&esp;&esp;她油盐不进,很是难办。他蹙了蹙眉问:“女郎是打算执拗到底吗?即便我亲自来接,也不能让你回心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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