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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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第2页）

&esp;&esp;他答非所问，“放心，回去我睡书房。”

&esp;&esp;睡书房确实是个很好的提议，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各睡各的吧，图个眼不见为净。

&esp;&esp;宫中的寿宴后来又延续了一段时间，将近亥时才结束，出宫登车的时候，陆悯反正已经完全不说话了。

&esp;&esp;安静得有点诡异，识迷借着车外的灯火观察他，见他正襟危坐，双目紧闭。

&esp;&esp;凑近些，闻得见他领上的酒气，她伸出手指捅了他一下，“是醉了，还是失活了？”

&esp;&esp;他一动不动，但眉心却精准地皱起来。识迷了然笑了笑，果然人不用那么无懈可击，适当的不成器，才更有烟火气。

&esp;&esp;她拍了拍自己的肩，“头晕么？来，靠着我，我让你借力。”

&esp;&esp;他不为所动，宁愿偏过身子，倚向车围。

&esp;&esp;热脸贴了冷屁股，真是好生无趣。她也不计较，转头看向窗外，圣寿日全城庆贺，连天的烟火放了很久，直到现在，空气中还留有浓郁的硫磺味。

&esp;&esp;心下开始琢磨，山河坊离龙城很近，越是近，与贺宝林的联系越紧密。她相信一个入了宫的女子，不会甘愿在冷宫了此残生，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接近圣元帝，但也因为不得宠，基本不会有人留意她。

&esp;&esp;也许有人会说，皇帝的画像又不难得到，照着画像做嘛，可这世上哪有丹青妙手，能把画像绘制得分毫不差！当初她为了拓制陆悯，可是从不缺席他公开露面的场合，比起那些仰慕他的女郎来，痴迷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前前后后看了十来次，反复确认他的身量样貌，这才做成备用的小五。

&esp;&esp;唉，不提了，提起一把辛酸泪，现在都不敢回想，当初是如何眼巴巴盯了他半年的。

&esp;&esp;眼下又有更棘手的麻烦，车辇停下了，太师却死活不肯下车。识迷没有办法，只好招呼白鹤梁：“白参赞，主君好像不行了，你力气大，把他抱进去吧。”

&esp;&esp;

&esp;&esp;白鹤梁摩拳擦掌就要上前，在接触到太师衣袍的前一刻，听见一声低叱：“退下！”

&esp;&esp;吓得他魂飞魄散，飞快转头看了夫人一眼，飞快避让到了一旁。

&esp;&esp;识迷只得不情不愿架起手臂，“看来还得是我。”

&esp;&esp;车内的那只手，终于缓缓探了出来。清嫩修长，骨节分明，食指的赤金戒圈在灯火下璨然闪出幽光，像落进水里的人寻找救赎，划拉两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esp;&esp;太师弯腰从车舆内出来，步履虽然极力保持平稳，但还是有些踉跄。落地那一瞬向前倾倒，识迷没有多想就来扛举，险些直接被压趴。

&esp;&esp;还好，她算是有一把力气，用两手勉力搀扶住，引他一步步走进府门。繁复的袍裾，随他的迈进错综地开阖，金银丝闪了又闪。刚走上几步，他又昏沉起来，人也歪斜着，直直靠在她身上。

&esp;&esp;所以先前他到底在装什么？现在不还是要麻烦她！识迷嗫嚅着抱怨，人假清高真不好，白放着护卫那么大的力气不用，尽来难为她这个小女郎。

&esp;&esp;“替主君熬醒酒的汤药来。”她偏头吩咐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参官，“再把书房的被褥铺排起来，主君说他今晚要挑灯夜读。”

&esp;&esp;都喝成这样了，还说他要挑灯夜读，这女郎是真不拿他当人看。

&esp;&esp;他脑袋不屈地昂了昂，最终还是无力反驳，耷拉了下来。

&esp;&esp;参官自然是没有异议的，吩咐内赞去安排。看着摇摇欲坠的主君和女君，伸出两手帮忙不是，不帮也不是，最后实在有力无处使，便紧跑几步在前引路，把人引进了书房。

&esp;&esp;陆悯的书房，大概是识迷见过最大最气派的了。因为时常要会见官员，进深了不得，那布局，简直如寻常人家的厅堂。

&esp;&esp;前面议事，后面作休憩所用，识迷艰难地把他送进后寝，见他倒在床榻上不动弹了，这才惨然直起腰来。

&esp;&esp;“险些要了我的命！”她撑腰大喘气，待平复了一下嘱咐参官，“找人来给他擦擦脸，再洗洗脚。”

&esp;&esp;原本还要让内赞给他宽衣的，但仔细一想不合适。万一有人生邪念，想靠煮饭上位，纳妾是小事，被人看见胸口的红线可事关重大。

&esp;&esp;所以还得她来，吭哧带喘地抽了他的腰带，解开他的交领，随手脱掉两只袖子，然后胡乱替他盖上被子，就大功告成了。

&esp;&esp;一切安排妥当，已将近子夜了，她发现自己又累又渴，赶紧二话不说，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esp;&esp;在床榻上坐定，两眼昏花看灯都重影。简单洗漱一下，直挺挺地瘫在床上，这才觉得魂魄归了位，终于捡回来一条小命。

&esp;&esp;可是累过了头，一时竟又睡不着了，她从枕下掏出一个木质的匣子，贴在耳朵上。匣内隐约传来啜泣声，有人轻声劝解：“宝林娘子，夜很深了，何必为这种小事让自己伤神。先睡吧，明早婢子去问问，是不是内侍分发的时候，不小心漏了我们。”

&esp;&esp;然后便是贺宝林的呜咽抱怨，“我那么大的人杵在那里，他们难道看不见？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尴尬，人人有，就我没有……”

&esp;&esp;清晰、真切，识迷愈发满意自己的手艺了。留在贺宝林身边的小镜匣不单是眼睛，更是一个声瓮。有时候眼见未必一定实，耳听也未必一定虚，两者配合起来，她便能知道什么时候该驱动镜底的机簧，而不被任何人发现。

&esp;&esp;不过这贺宝林也挺可怜，被人冷落，又不能回家，那位投诚的父亲帮不上她任何忙，如果没有忽然的时来运转，恐怕一辈子只能这样了。

&esp;&esp;而她呢，同情只在一刹，太多的儿女情长干不成大事，也理解不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什么值得耿耿于怀的。

&esp;&esp;重新合上匣子塞回枕下，这回是真该睡了，痛快地翻个身，抬起一条腿压住了温软的锦被。

&esp;&esp;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定是睡着过，还短暂地做了个梦。迷蒙中发现好像有个人站在床前，她勉强把眼皮掀得更高，无奈地问：“你不睡觉，半夜怎么摸进我房里来了？”

&esp;&esp;他不说话，崴身躺了下来，良久才道：“你上回不也这样。”

&esp;&esp;识迷懒得同他啰嗦，滚到床内侧，主动让了大半地盘给他。起先还相安无事，后来察觉他靠过来，自言自语道：“明日整天都要会见官员，还得去一趟国栋府，没有一点空闲……”

&esp;&esp;识迷迷迷糊糊“嗯”了声，“你不在，我会让厨司给我做很多好吃的。”

&esp;&esp;“你没有明白我

&esp;&esp;的意思。”他说着，手指在绸缎被面上滑行，触到她的手，拽过来，塞进了自己的衣襟。

&esp;&esp;老天爷，他是瘾儿来了吗，半夜让她给他续命！

&esp;&esp;识迷头都大了，颓败地说：“还能再坚持两三日。”

&esp;&esp;可他不让她抽回手，“元帝好听马蹄声，尤其那几匹大宛马，力壮而蹄疾，被圈在十丈宽的跑马地不停奔跑，眼睛几乎要跑出血来。我明日……去看看，若是不能用其他马替下，就再选几匹扩充，让它们累极时能稍稍歇一歇。”

&esp;&esp;识迷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马？”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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