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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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esp;&esp;鞭子在程玉脸上轻掠，赵珩漫不经心道：“你很想让朕罚你吗？”

&esp;&esp;帝王下颌微扬，倨傲至极，他与程玉离得极尽，被药绸包裹的眼睛却没有定定地注视着程玉的方向，叫人不必扯开覆目的绸带，便猜得出，若皇帝看得见，此刻定然目露轻蔑，仿佛在看什么无用之物。

&esp;&esp;距离太近，程玉能清晰地闻到皇帝身上的熏香味。

&esp;&esp;尊贵无匹的龙涎香中被迫掺杂了几缕苦涩的药气，混杂在一处的香气飘飘荡荡，附着在赵珩的寝衣上。

&esp;&esp;这样最私密，最不正式的衣袍上，都沾染了他的气味。

&esp;&esp;帝王明明早已不权柄在握，却毫无受制于人的自觉，仍旧高高在上，程玉盯着赵珩，小指不可自控地、亢奋地抽搐了一下，贵不可攀。

&esp;&esp;叫人非常，非常想在这张飞扬俊美，傲慢得不可一世的脸上，看见崩溃难捱到连哭泣都破碎的神情。

&esp;&esp;要怎么做呢？程玉认真想。

&esp;&esp;要令你交出权柄，要逼你退位，还是要，让你亲眼看着，你费尽心血，宵衣旰食创建的帝国，如何，崩塌在你面前？

&esp;&esp;程玉扬唇，鬼气森森的血气几乎从他的笑中倾泻而出。

&esp;&esp;他将头垂得更低，更恭顺。

&esp;&esp;程玉缓缓写道：奴做错了事，理应受罚。

&esp;&esp;鞭子狭长的顶端蹭过程玉的嘴唇。

&esp;&esp;一片冷腥。

&esp;&esp;赵珩用力不重，但还是剐得那处痛痒交织。

&esp;&esp;他低眸，目光正落在赵珩持鞭的手上。

&esp;&esp;帝王肤色似玉，愈显手中漆黑的鞭子凶相毕露，狰狞可怖。

&esp;&esp;如程玉所想，让这样的手来握凶器，委实有些为难了。

&esp;&esp;他张口，尖尖犬齿在烛光中白得森然，鞭子擦唇而过，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险些一口咬住鞭子。

&esp;&esp;“你做错了事？”赵珩似笑非笑，“玉卿受姬将军之恩深重，乃是将军甘冒龙颜大怒的风险都要保下的心腹，玉卿，你怎么会做错事？”

&esp;&esp;漆黑的鞭子横亘在赵珩面前。

&esp;&esp;程玉的身份绝非普通的仆从，他看不见，只听过姬将军的声音，于是程玉作为姬循雅的内侍，便恰好，口不能言。

&esp;&esp;下一句，语调转轻，词句湮灭在唇齿间，若非程玉耳目敏锐，极有可能听不清，“你又做错了什么？”

&esp;&esp;程玉的手受伤，姬循雅来见他时刚刚演过武，着全套甲胄，他碰不到姬循雅半寸皮肤。

&esp;&esp;在程玉冒犯他后，姬循雅仍要程玉在他身边服侍，从燕朗对姬循雅敬畏交织的态度看，姬将军治下绝非一味宽容放纵，可为何，会格外优容已经犯过错的程玉？

&esp;&esp;且，无论是姬循雅还是程玉，这两人身上，都令赵珩有同一种感觉。

&esp;&esp;既都像是毒蛇，又皆不似活人，沉抑晦暗，令赵珩每每与之相处时，都顿生戒备。

&esp;&esp;但若说程玉就是姬将军，赵珩思绪一顿，只觉一言难尽。

&esp;&esp;他正想着，手臂上的手指也挪动了。

&esp;&esp;程玉写道：奴冒犯陛下，罪该万死。

&esp;&esp;是。赵珩想。

&esp;&esp;就是这个奴。

&esp;&esp;就算姬循雅不似与他同名同姓的姬景宣那般矜高傲慢，目无下尘，但同是显赫世族养出来的郎君，何况姬循雅还承袭了爵位，他在姬氏的地位，定然贵不可言。

&esp;&esp;这样人，会心甘情愿，且乐在其中地在皇帝面前扮演奴仆吗？

&esp;&esp;赵珩想不通。

&esp;&esp;亦或许，是朕多想。

&esp;&esp;程玉只是姬循雅的近侍，他的一言一行并无其他目的，只是出于……赵珩轻啧了声，若非顾忌程玉在早就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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